第16章 母子
迪斯特拉领，书房，哈维男爵正焦急的来回踱步，时不时还要叹几口气。
距离伍德带回那些残存的村民，并告知他马修需要救援，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
他把手底能腾出的人手都派了出去，加上用来巡逻的士兵，几乎三分之二的兵力都搬出了城堡。
然而所有人带回来的都是坏消息，近五个村子被屠戮一空，好几个庄园都受到了袭击，领地内到处都是乱窜的哈米特人，甚至还冒出了不少盗匪。
至于马修就跟消失了一样，没看到尸体，也没有敌人过来索要赎金，不过从另外个角度看的话，说不定马修还活着。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敌人并不算太多，都是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各处，虽然造成的损失不少，但总归不会影响各家的庄园，士兵们作战也足够安心。
哈维已经躲在书房里两天没出去了，他生怕看到自己妹妹，这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女人，恐怕难以接受自己还要失去一个儿子的事实。
但这么老躲着也不行，今天北边又跑来不少人，都是遇到了哈米特人，男爵打算带点人过去看看，顺带亲手弄死几个敌人，给最近死去的人报仇。
而且这样还可以躲开自己的妹妹。
结果哈维刚走出书房不远，就遇到了埃里克。
“埃里克，怎么没跟你母亲待一块？”哈维问道。
“我想去找马修，”埃里克看向自己的舅舅。
“别添乱了孩子，我马上就要离开城堡，你得照顾安娜。”哈维脚步不停，朝着楼梯走去。
“我放不下心！舅舅，”埃里克拉住哈维，言辞恳切，“让我跟您一块去吧。”
哈维左右看了看，转过头来盯着埃里克：“听着，孩子，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哥哥不在了，家里就只能靠你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舅舅，我已经十六岁了，”埃里克不为所动，“我有自己的铠甲，也有自己的战马。”
“不行！”哈维摇了摇头，神情严肃，“我以考克斯男爵的名义命令你，在家里呆着，哪也不能去。”
“舅舅！”
哈维甩了甩手，让卫兵拉住了埃里克，自己走下了楼梯。
作为安娜的哥哥，哈维跟其他人一样担心马修，更别说在马修小时候，肖恩跟着跟着老男爵清剿盗匪那段时间，哈维没少照顾这孩子，期间的感情自然是无比浓厚的。
但作为长辈的他，考虑的事情就更多了，万一马修不在了，安娜一家就得埃里克做主了，他不想让这孩子冒一点风险。
“凯文，你就别跟我去了，守着你弟弟，我怕他偷偷跑出去寻找马修。”走出楼梯前，哈维扭头对自己的儿子说道。
“是，父亲。”凯文·考克斯低头应道。
哈维看着自己这个有些诺诺然的儿子，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撑着拐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相比肖恩的几个儿子，哈维就这一个儿子，但凯文却不怎么让他满意。
如果凯文不是长得跟老男爵几乎一模一样，哈维甚至要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儿子，性格差的也太远了。
为此他没少跟自己的妻子发脾气，哈维总觉得是妻子把性格不好的一面遗传给了凯文。
但妻子却跟凯文一样，每次面对他的牢骚，只会低头不语，也不跟他争吵，让哈维有气没处放。
走到训练场，也就是城堡的兵营后，士兵们已经集结好了，除了四名内府骑士以外，哈维决定再带上三十名武装扈从，把北边彻底扫荡一遍。
不过这样一来，留在城堡里的士兵就不足一百名了，不过有剩下四名内府骑士在，哈维觉得也没太大问题。
半个月下来，士兵们遇到的哈米特人就没有一次性超过二十个的，再翻十倍也攻不下城堡。
………………
“母亲，我准备出去一趟，”埃里克在花园里找到安娜，“舅舅准备去扫荡那些盗匪，叫我跟着一起去。”
“哈维说的？”坐在长椅上的安娜回头，“我还以为他会跟以前一样，让你呆在城堡呢。”
“舅舅说我该有男人的担当了，”埃里克笑了起来，“我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安娜没有接话，只是指向花园，对着埃里克说道：“我第一见到肖恩，就是在这里，那时候他还跟你一样大。”
“父亲……母亲那时候是不是一眼就喜欢上了父亲。”埃里克蹲在一旁，倚在安娜怀里问道。
“哈哈，我那时候特别讨厌你父亲。”安娜摸着埃里克的脑袋，用手指捋着他的头发，“特别是他那黑色的头发，总是留的那么短，我一点也不喜欢。”
“后来呢？”
“后来肖恩总是借口帮你外公打理花园，然后一呆就是一天，每次都凑到底下想要跟我搭话。
渐渐地，我就习惯他的存在了，肖恩总是时不时给我带点新奇的东西过来，每次问他，他就说他是铁匠的儿子，会做点小玩意儿很正常。
突然有一阵子，肖恩很久没有来花园了，我起初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慢慢地却有点想他。
我很久之后才知道，那种感觉应该就是喜欢了。”
埃里克突然感觉脸上有些湿润，他侧了侧脑袋，看到安娜的双眼就像是涨潮的湖面，决堤的泪水从眼眶冒了出来。
“母亲……”埃里克伸手，想要帮安娜擦拭泪水，却被安娜躲开了。
“我没事，我很好，”安娜用力搂住自己的儿子，“不要擦它，就让它流吧，我已经很久没有流过泪了。”
埃里克不懂什么是什么是爱，什么是触景生情，但看见母亲这样，他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妈妈，我也想他了。”埃里克哭着说道。
良久，两人的情绪才平稳下来，看着埃里克蹭到自己身上的眼泪鼻涕，安娜伸头拍了他一下：“你瞧，这还是刚才那个有担当的男人吗？”
埃里克看着母亲被泪水弄脏的衣服，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好了，去找哈维吧，别耽误时间了。”安娜轻轻推开埃里克。
埃里克走了几步，忍不住又看向安娜，然后又走了回来。
“我不去了，母亲，”他下定决心，“舅舅已经离开城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