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沙里飞
第二天，陈人杰继续告假。
第三天，陈人杰还是告假。
第四天……
天还未亮。
【预支还债进度：100/100】
接连几天的勤练，林度终于补齐虎爪手的欠债。
散去字幕，趁着时间还早，接着练习起伏虎拳。
早一日入门，就能早一日预支圆满级的功法。
刚开始时，他动动作缓慢，需一边回忆一边练习，唯恐姿势不够准确。
慢慢悠悠，如同老牛拉车。
经过这几天的练习，林度已熟悉这套武学的招式。
从一开始的缓慢到逐渐加快。
对伏虎拳不说了如指掌，起码已做到熟记于心。
又练了一遍，林度换上皂隶服，挂好腰牌。
依旧在腿上绑上沙袋，跑步去廷尉狱当值。
习武之人以身体为本，只要有能强化己身素质的机会，林度都不会放过。
……
几日未见陈人杰，林度发觉好兄弟瘦了些。
把赵松钧所说有人报仇的话告诉陈人杰，提醒他小心。
陈人杰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摆摆手。
“跳梁小丑而已。我姑父在彻查，只要找到线索就能把他们连根铲除。”
说完，陈人杰抱了堆干净稻草，找了间空闲牢房铺好，然后倒头就睡。
“吃饭喊我。”
林度应了一声。
听见陈人杰说“吃饭”二字，此刻还不到饭点，他便觉得饿了。
林度发现，自从练了伏虎拳之后，自己就比平时饿得快了一些。
往日里早餐吃两个饼，一碗羊肉汤就能饱腹，现在要多吃一倍。
他猜测：这或许就是入流功法和不入流的不同处之一。
见值守的校尉不在，林度径直朝公廨房后的伙房走去。
廷尉狱有自己的伙房，除了给犯人做饭外，每天还给当值的狱卒提供一顿饭食。
来到门口，林度左右看看没人，闪身进到里边。
伙房内，两口大锅正冒着热气。
一口熬着给犯人吃的杂菜粥，一口炖着狱卒的午饭。
角落小灶旁，一个圆脸胖子正卖力翻炒，准备着校尉等人的饭食。
旁边还有三个帮工正在忙碌。
林度把水火棍立在墙角，撸起袖子就上前帮忙。
胖厨对此见怪不怪，眼前的年轻人这几天常来伙房找些吃的。
换一般人早被他赶了出去，但林度不一样。
他不但说话好听，还从不白吃，每次都是先帮厨再吃东西。
厨房的东西毕竟不用自己出钱，衙门有专门的款项拨付。
有人来帮忙既能减轻工作负担，又能落个人情。
胖厨乐意他常来。
炒好的木须肉装盘放进食盒，胖厨朝桌上倒扣着的一只盘子努努嘴，就拎着食盒去公廨房送饭去了。
林度会意，掀开盘子，下面是两个夹着肥肉片的白馒头。
几口吃完加餐，林度擦净嘴。
提起水火棍朝地上跺了一下，双眼朝前一扫。
他眼神利如鹰隼，顾盼生威。
见厨房的帮工都缩着脖子低头做事，半点声响也没敢发出，好似没看见他人一般，这才满意离去。
偷吃成功的关键，是没人多嘴，不被抓住。
到院中练了一会拳，把陈人杰喊醒吃了午饭。
接下来，本该是两人一起去给犯人送饭的，但林度见陈人杰一脸憔悴，好似家中养的偷跑出去几天才回来的狸猫，心中恻然。
“我自己去吧，你接着睡。”
“好，下值叫我。”
……
林度挨个给栅栏后的犯人送饭。
来到关着沙里飞的牢房前。
只见沙里飞斜靠栏杆，一手伸在外面，两眼失神的看着油灯。
直到闻见杂菜粥的香味，两眼才恢复些许神采。
“给，给我吃一口。”
沙里飞声音嘶哑，黏合干枯的嘴皮说话间被扯开，嘴唇流出一丝血迹。
饿了几天还没死，看来对方不是浪得虚名。
林度迈步离开。
他想要看看他的极限在哪里。
沙里飞急吼：
“我有钱，有很多钱，我都给你，只要你能给口吃的。”
林度停步，对方确实很有钱。
三年前，沙里飞被仇家围攻重伤。
逃遁中得江南富商相救，这才免于一死。
伤势痊愈后隐姓埋名，加入富商商号。凭借多年闯荡江湖的犀利手段，帮助富商从竞争对手手中抢下丝绸生意。
富商大喜，破格提拔他为管事，委以重用。见他脾气豪爽，处事得当，更与他以兄弟相称，并让闺女拜其为义父。
不料沙里飞恩将仇报。
得知富商有一祖传九龙杯后，竟于中秋月夜发难，以富商家人为要挟抢得九龙杯，并洗劫对方家财。
事后，当面辱其妻女，然后皆杀之。
某一日酒醉说漏嘴，终于被洛城捕快抓获。
九龙杯和钱财藏匿之处，沙里飞抵死不说。
林度把勺子从桶里提起。
几滴混着米粒的汤水，沿着木勺滴进桶中。
“南城绿水巷有一间破庙，我把钱都藏在庙里的枯井中。”
林度在桶里一舀，把木勺远远举在沙里飞面前。
“还有，城北有一套宅子也是我的，地契藏在砖瓦胡同最里面的废弃窑洞里。”
见林度举着勺不动，沙里飞伸手来抢，林度退步避开。
被连续饿了几天，此时沙里飞满脑子都是杂菜粥的香味。
嘴角流涎混合着血水，哪里还忍得住。
“功法，对，我还有功法！”
“我能几次逃脱捕快围捕，靠的就是腿上的轻身功夫。”
“我把它藏在破庙石像的背后，那里有一块砖是松的，功法就藏在里面。”
林度看了眼沙里飞的双腿，此刻他的两腿都已废了。
一条腿折向前，呈紫红色，肿得老高。
另一条有尺许长的一道伤口，肌肉翻转，隐隐有臭味散出。
被几根线简单的缝起来，鼓囊囊的。
“轻身功法么……”
林度把勺子扔回桶中。
“大人，你答应了的……”
沙里飞努力从栅栏缝隙往外挤。
“那富商也曾求你留他妻女一命，你不也反悔了么……”
林度轻声说着，提桶离开。
沙里飞咬碎唇齿，鲜血沿颔滑落，正如那夜富商一般。
送完饭，林度把沙里飞说的信息告诉节级。
对于他说的话，林度是半个字也不敢信。
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东西他想要，但他更要命。
以前就有狱卒知情不报，私下里到犯人所说的地方寻宝，结果被犯人外面的同伙杀死泄愤的例子。
让校尉带人过去一查究竟，自己既避免了危险，事后也少不了好处。
自己正处在武学和事业的上升期，可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