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没有焦虑的生活
安静，自然醒。
熟悉的硬板单人床触感。
熟悉的些许难以被风扇吹散的燥热。
原本房屋设计里厨房改造的小房间，显著特点夏天热冬天冷。
也亏得徐清宇母亲是个非常干净的持家女人，塑封的阳台厨房内，收拾的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油污渍的味道，才使得夏天的时候，徐清宇可以开着阳台门睡觉，稍微缓解一下屋内的通风。
明知道开房间门可能会更凉快一些，也会选择要封闭空间内的自由隐私舍弃所谓的通风。
外面的风吹起窗帘，起身开门，家里无比的安静。
昨天跟老魏打过招呼了，相对而言，老魏因为自己家有店，所以每天早上都是跟妻子一起到手机商圈附近。
而徐清宇多少带着年轻人的慵懒，加之时不常的熬夜，早上喜欢睡懒觉，按照正常工作流程，他迟到的次数会非常非常多。
好在，这份收入不算高的工作，因为二人配合数年很默契，市场稳定，很多规矩也就束缚的不太紧。
像是徐清宇稍晚一点过来，但基本上卖场、手机店有什么事，亦或是跟办事处对接，他处理的多一些。老魏则心思多放在自家店，只是办事处有事的时候精力牵扯多一些，早上多担待一些。
八点五十了，父母早已经出去工作了。
以前不是没想过父母不必劳作颐养天年的豪言壮语，真实情况是他没有改变现状的能力，想过一两次就不想了。
幸福的小家庭，对于一个能力平庸的人而言，属于水滴石穿级别的消磨意志，不过说实在也没有多少昂扬向上的斗志。
母亲马茹赶上了第一批下岗，父亲也只是多坚持了几年，长期放假直到单位解体。
他们可谓是最倒霉的那一批大锅饭职工，年纪轻轻入单位以为一辈子如此，结果年富力强的年纪遭遇下岗，持续十几年的时间提心吊胆，反倒是彻底没有了单位之后，不再提心吊胆。
母亲如今给人做家政的工作，不涉及到保洁，只是擦玻璃，父亲也是辗转多个工作后，跟随母亲脚步，二人搭伙，给一些有需要的人家擦玻璃。
最初徐清宇还是反对的，没能力归没能力，孝顺这方面是挑不出毛病的，母亲带着他去看了一次，这才算是放心。
站在窗台是正常，但不会如同想象那样大半个身体探出窗户，几乎都只是小半个身体，以手臂和特制的擦拭工具来清理稍远一点的玻璃，跟高空作业的工作还是有着本质的差别。
收入是不错的，活儿也不错，冬天还能休息，夫妻俩搭伴也不需要再找帮手，更不需要因为收入分配和谁干活多谁干活少而产生矛盾。
淡旺季平衡一下，算上冬天的休息，整体而言，一年下来也有十万左右的收入，不高，可能经不起任何风浪，但在波澜不惊的小市民生活中，足够一家三口的开销且每年尚能够存上一些。
一如这个家庭一样，不上不下，不好不坏，不高不低，安安稳稳如同多数的普通家庭一样。
刷牙洗脸，看到插电的热水器，徐清宇笑了，随即将四角裤脱掉，打开淋浴头洗澡。自己不在家，父母绝不会每天给热水器通着电，这份‘浪费’也唯有在儿子身上才能体现。
早上冲个澡，清清爽爽出门，小城市有一点好，共享单车一扫，不太会有交通方面的压力和焦虑。
先到老魏的店里，购买的土特产品到了，拆箱，两人先回公司办事处，再到相熟的各家卖场、经销商店铺。
手机类别的电子产品，是一种扎堆销售的行当，这其中包括售后维修，包括配件销售，包括附近肯定是移动联通营业厅的配套。类似麻城这样的小县城，火车站前附近的营业厅为中心，周遭覆盖着整个行业的所有商家。
徐清宇每天的工作范畴，也就是这以营业厅为中心直径一公里的区域，他们公司的办事处，也只是附近小街胡同里的不太值钱门市房，租一个，足够使用，甚至连库房的功能都可以兼顾。
特产食品，包装精美，口味也就那么回事，大家尝个鲜，也算是他们这两个厂家业务的日常人设，跟店里的店面经理、营业员、售后维修技术人员混熟了，日常工作也好展开。
一天时间，老魏也没偷懒，二人将这段时间总公司培训临时搁置的工作，细致归纳处理了一遍，下午三点全部捋顺，徐清宇在最大的通讯产品大卖场内坐了一会儿，没什么兴趣的起身回了办事处。
网红时代的开启，影响之大在很多行业都清晰可见，曾经小年轻无论是学徒还是过渡步入社会的行业和岗位，如今都很难看到稚嫩的面孔，就像是这手机圈子，以前的营业员可都是小丫头，如今则都是结了婚的妇女，很多时候还是稍微上一些年纪的妇女。
年轻人不来做这份工作啊，有能力的不提，那些没能力的，一问想干什么，我要当网红。
美发小工，美容院学徒，饭店服务员，对比十年之前你去学习还要缴纳点学费还要喊一声师傅，如今拿着三四千的工资招不到人。
卖场都是一群大老娘们，虎狼之词频出，徐清宇又不是老魏那种荤素不忌开个玩笑也乐意的选手，在卖场坐着连基本的‘风景如画’都没有，办事处虽说一样没风景，但至少是自己工作的公司，下午三四点钟人出现，办事处主任不至于敲打的时不时开会来严肃所谓的纪律。
你们俩天天在外面晃，上不上班没人知道，咱这办事处队伍不大，不能你们俩搅了人心，让我这队伍不好带。
办事处主任黄亮，是整个办事处唯一一个非麻城人，他只要人在办事处，老魏和徐清宇晚上都会过来点个卯，彼此之间该有的默契分寸把握的非常好。这个行当厂家跟经销商之间的羁绊近些年浅淡了很多，与其说老魏和徐清宇是厂家的人，不如说他们是一个第三方，串联两方面。
一边负责开工资，一边负责给饭吃，他们服务于双方，却又不会过度的被双方束缚，彼此尊重就你好我好，不然就一拍两散。
“小徐，我可听老魏说了，在那边水土不服生病了，今儿一看吓我一跳，这是瘦了多少？”大高个拥有着一簇浓密小胡子的黄亮，坐在二楼的办公室，隔着班台，将自己抽的烟不见外的连盒、打火机一起推过来，示意他抽烟自己拿。
“得有十斤。”徐清宇拉着椅子坐下来，点燃一支烟。
常态情况，这不是无事坐在这里扯闲篇，而是在进行业务上的交流，市场稳定，不会有大的波动，每天开会严肃那是傻缺干的事。
这个时间点，抽支烟，喝杯茶，以扯闲篇开始，市场上和公司内的一些事，以聊天的方式交代、互通有无。
“那晚上我得给你补补，老魏，晚上找家铁锅炖，炖只鸡，炖条鱼，怎么样？”
此时老魏刚上楼，苦着脸：“老大，过两天，过两天。”
黄亮和徐清宇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都是老熟人了，谁不知道谁啊，先不说公粮是否缴纳足额，以老魏媳妇儿那火眼金睛，他这出去培训一次，花销账目对不对得上，决定了这几天他过得舒服不舒服。
老魏也不在乎，拉过一把椅子在徐清宇旁边坐下，也很随意的拿起主任的雨花石，拿出一支点燃。
“主任，咱游泳馆那边什么情况，我怎么听说水质不太好？”徐清宇打了个岔：“我这到了海边才知道水里多舒服，现在一天不下水都不舒服，想着要是水质不差，没事去游泳馆游两圈……”
黄亮哼笑一声，拉开抽屉翻了翻，将一张卡扔了过来：“我也只去过两次，你拿去玩吧，报电话号不行就让他们给我打电话。”
“你看，主任，我不是这意思。”说着不是这意思，手可没闲着，徐清宇将卡揣进兜里，照例开启扯闲篇吹牛的开篇内容：“我以前一直都没发现，自己特别有游泳的天赋，一下水，就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