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亚斯兰德
随着气候愈发寒冷，天也黑的比往常要快了些许，城门口已经燃起了照明用的营火，在火光的闪烁下，铁器与巨物交汇的身影若隐若现。
“已经开始了吗，斯维克，奥尔兹，你们快去帮忙！”艾昆迅速给出指令，可自己却是没有任何行动的意思。
“是！队长！”得到命令的两名守卫也没时间纠结这些，拖动着近乎有一人高的双手大剑，朝着前方支援过去，一路上，金石碰撞的声音延绵不绝。
艾昆则是蹲坐在了地上，目光虚视着前方，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吊儿郎当，“嘿嘿，小子，我们可算有个机会能说两句话了。”
“你是真货……不，又或者说，你还是你，对吗？”
“是。”银的答复很是果断，又破天荒地主动反问了一句，“不担心吗，他们。”
“是就好，是就好……是你就好！”这一刻，不知为何，艾昆那看似不着调，但从始至终都有些紧绷的身体，莫名地放松了不少。
艾昆继续遥望前方，口中呼出气息，化为白雾，又消散在空中，“至于这群崽子，让他们打去吧，多打一会儿，他们中除了斯维克那个混小子以外，大多数都是新兵，这些崽子需要见见血，以后才能为这座城带来安宁。”
“倒是你，你们之间还有联系吗？”艾昆像是随意提起了某件很寻常的过往。
这次银并未立即给出回答，而是向前迈出两步，在艾昆的身旁坐了下来，只是那浑浊的目光依旧让他人无法看出究竟收拢在了何处，“我还没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不敢，也不能。”
艾昆用余光瞥见，沉沉笑了几声，看破不说破地及时转移话题，就这么有一茬没一茬地聊了起来，“话说，这些年来你似乎是一直待在联合城境内，想来对付这群畜生你应该很有经验了，毕竟这算是那里的特产。”
“有。”银将手中的剑放在一边。
“打得过吗？”艾昆看起来有些好奇，又似乎是在明知故问。
“打不过。”银像是在阐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银这耿直的回答成功给艾昆逗乐，“哈哈，看样子你的剑，还是一如既往的滞钝，那我换个问法，你能让他们打过吗？”
“能。”银这次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这干脆无比的答案，让艾昆本就松懈的身体更加放松几分，干脆直接靠坐在城门口，打量着闪烁的火光，“好，这群稚嫩的崽子，就拜托你了。”
“好。”
沉默片刻，艾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头痛的事情，揉搓起了眉心，“如你之前所说，实际上我也能看出来，你还在磨剑，这么多年来，你似乎是没有停歇过一刻，你很疲惫，你该休息了。”
银的目光罕见地出现了几分变化，“我……想赢，也想要看见。”
艾昆只感觉头更疼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你……是赢不了她的，无论再怎么努力与勤奋，也抹不平你们之间的差距……”
“她的强大不是后天所铸造，是天生的，是与生俱来的，实际上，你甚至不应该把自己放在那么高的位置，她的要求，你完不成，她对你的期待，你也无法企及，我们都是普通人，也只是普通人。”
“亚斯兰德，你并不是普通人。”银出奇地反驳了一声，又闭上眼睛，过了一段时间才缓缓睁开，“还有，你错了，我并没有对自己抱有多大的期待，我，只是想成为一把趁手的剑，仅此而已。”
闻言，艾昆转过头来，径径直视着银的面部，火焰般灼烧的荧光在眼中若隐若现，又随着痛苦之色悄然隐去，“我说过，你不该看到，你也不能看到，不然……如今的我，就是你未来的下场，你，会死的。”
“之前，我在城门口时就感觉到，你已经明显有了被注视的痕迹，实际上你一直都有那个资格，但你又缺少了必备的要素，而现在的你，已经开始有了陷入的征兆，可你要明白，能不被其迫害，不被其影响，并成功驾驭的，就只有圣国的主，以及那位余烬的新王，你们不是一路人，你和圣主不可能是，你和她更不是，在这一点上，我们都是普通人。”
艾昆深吸一口气，又补充一句，“还有，我现在叫艾昆。”
“但是，我想赢一次。”银看起来依旧是纠结在之前的问题上，沉稳的声音中带着一分坚定。
“算了，你能坚持自己的想法，也并非是坏事，起码有点奔头不是，不像我……”艾昆已经无奈了，嘴里也再没了那倒豆子般啰嗦的问题。
“嗯。”银也知道话语将尽，便没了继续坐下去的打算，提起放在右手侧的单手剑站起身来。
可就在银走出没两步的时候，艾昆的声音却从身后突兀地再次响了起来。
“到时候，你会出手的，对吧？”
“对。”银的身体微微一滞，又继续迈开步伐。
城门口，只留下了军官艾昆与跳动着的营火，在火光的闪烁下，艾昆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阴晴不定。
“他的剑……锋利了不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锋利，兴许只差一步，就能彻底打碎那束缚着他的一切。”
“嘿，想当初，他还只是个跟在那孩子后面，眼中充满了希望的跟屁虫，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成长到了这种程度，变成了这般模样……”
艾昆叹息着，又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笑得很是讥讽，很是苦涩，“哈哈哈，什么当初，什么人不会变，老子当初还是自由城闻名的剑圣呢，到头来还不是到了这种偏远地带，成了个藏头露尾，不敢暴露姓名的新兵教头。”
自顾自说着，艾昆又自顾自地颓然，“只可惜，我已经提不动剑了……还得让你来为我收拾烂摊子……”
“也好，你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盾，也不该继续作为在别人手中任人驱使的兵器生存下去了……”
“时间，过得真快，当年的那几个小孩，都长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