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我这一生只输过两次
这一幕算是彻底给跑到一半的日蚀气笑了，“呵，褪去了那身残骸的你，你以为你能做些什么？仅凭着你手中那柄娇小又滑稽的玩具？笑话！”
说罢，他便卯足了力气，提剑便挥砍了过去。
“无法做到什么。”银只是略微调整身位，便在无比极限的距离中，将这势大力沉且略显笨重的一击完全躲开，又转手前所未有地刺出一剑，“但能不败。”
望着迅速迎来的反击，以及这角度刁钻的一剑，日蚀只感觉这副身体的心脏都要跳了出来，这让他更加卖力地扭转着身体，险而又险地躲了开来，随后他又不屑地放声大笑，“哈哈哈！就这种程度！？软弱又迟钝，凭借着这种可笑的行为你以为你能击败……”
可话还没说完，一道突兀又清脆的声音就从脚下打断了他的声音。
滴答，滴答。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感到了阵阵湿润，他又抬起手来一看，一片猩红正涂抹在了自己的手心之中，最后传来的才是那虽迟到但在不断持续的刺痛感。
迟迟出神了数秒，日蚀才算是回过神来，嘴里依旧是出言嘲讽，但眼中明显是产生了动摇，“只是……侥幸罢了，你的攻击软弱又无力，吾仅需一击就能击碎你手中的玩具。”
他又提起剑来，再次冲了上去，眼中保持着前所未有的警觉，精神也开始高度集中，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这副身体如今只是个脆弱的……人类，他，会出血，也有可能会死。
主要是他已经意识到，在发生了那件无比诡异的事情之后，他如果死了……将会彻底死去，再没有复苏的可能！
但他还是打心眼里不会认为自己会面临失败，因为就算是没了权柄的加持，就算是暂时变得与人类无异，他们之间的力量也不属于同一个层次，甚至这种比喻都属于一种侮辱，因为这副身体的主人……可是一个剑圣，这虽然在他眼里显得无比可笑，但现在确确实实地成为了他如今得以保持镇定的本钱。
他可以失误无数次，而如今失去了保护的对方，只要失误一次，就会彻底失去性命。
一次，只要击中一次，就能够将一切的侮辱彻底返还回去！
日蚀的心中抱着这样的想法，仿佛是不知疲倦般不断发动着攻击，可令他感到愈发焦虑的是，对方只是略微拖动那副迟钝又弱小的身体，就能够轻而易举地躲开自己的攻击，每次都是显得那么近在咫尺的距离，却遥远到了似乎是持续到世界尽头都无法触及的程度。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差一点！就差一点！为什么打不倒！你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去死！”日蚀已经开始破费了。
而银接下来的一句句话语，更是将他打入了自我怀疑的深渊。
“我说过了，摆好你的姿态，挑战者。”
“你是否以为，你占据了亚斯兰德的身体，你就能轻而易举地战胜在你眼中不值一提的人类。”
“你很可笑，从持剑，到挥砍，连带着你那幼稚的思维，都显得无比可笑。”
“因为，亚斯兰德的强大，与你没有半分关系。”
“你无法理解，他身上的肌肉究竟是为了做到怎样的事情而所铸造。”
“你不明白，他所持有的肌肉记忆，究竟应该用在何处，又能够形成怎样的一套体系。”
“你甚至不清楚他持剑的习惯，不清楚他所惯用的杀招，更是无法遐想这副身体的极限究竟处于一个怎样的界限。”
“就只是挥砍，挥砍、不停地挥砍！但因为一无所知，因为你的无能，每次都是差一点，差一点，又差一点！”
“你可明白这一点是他穷极一生才得以跨出的鸿沟？”
“不要搞错了，神明，此刻立于你眼前的高墙，是人类的领域。”
说到这里，银已经将剑抵在了日蚀的脖颈处，给出了一道直击灵魂的反问，“现在，由我来问你，无能又天真的神明，弱小且稚嫩的挑战者，凭借着这幅如婴儿手持重弓的姿态，你能做到什么？”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日蚀甚至已经停下了想要鱼死网破的动作，陷入了深深的自疑之中。
很显然，在这一过程中，他心中的骄傲与尊严，已经彻底被眼前这个弱小的人类所踩踏的一文不值，且一无是处。
他无法接受这种事实，但又无法摆脱这种无力感，最终彻底没了任何继续反抗的欲望，就像是热血上进的少年，在最意气风发的时候遭遇了重大的打击，看到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一般。
渐渐日蚀缓缓闭上了双眼，意识也开始缓缓隐去。
而呆成一片的众人，似乎也是明白了如今的结局，他们一个个憋到面红耳赤才欢呼起来。
“卧……槽！赢了！？”
“就这么赢了？我咋感觉做梦呢？因为我怎么看都觉得像什么老登逗小孩一样。”
“我靠，你别说还真是，这完全就是耍着对方啊！”
“不过……大哥的那番话，怎么感觉是说给我听的呢……总有种莫名其妙的代入感……”
“不瞒你说，我在旁边观战，也感觉被莫名其妙训了一顿……”
“大哥以前是做啥的，别是教头吧？这训人的气势跟教头完全一毛一样……”
可正当众人完全放下心来的时候，一道疯狂的笑声从前方响起。
“哈哈哈哈！好剑！再来！”
众人的身体下意识绷紧，齐齐看向前方，惊愕地发现，那个日蚀竟然已经闪到了一旁，重新举起了剑攻了过来？
“卧槽！诈尸了这是，不对，这是诈降！”
“不是吧，还要打？”
“等等……你们看！那个猥琐又不着调的表情！”
“啥？啊！？？艾昆队长……！？那是艾昆队长，他回来了！！”
“必是他！这欠揍又无耻的模样，在其他人脸上压根就摆不出来！”
这一刻，众人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但都没选择上前，而是虚脱地瘫坐在地上，无比放松地观看起了二人这堪称是赏心悦目的战斗。
而且貌似……自家的艾昆队长，还占了上风？
原来队长有这么强的吗？
众人似乎是第一次了解到自家那熟悉的队长。
只不过，仅仅是交手了片刻，艾昆就将手中的剑丢在一旁，摆烂似的躺在了地上，“不打了，不打了！没力气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像个龟壳。”
他又沉默片刻，发出了一声略带遗憾，又似乎是无比欣慰的叹息，“我这一生，只败过两次，一次是幼时的她，一次，是如今的你。”
“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