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058，飞鸟伊央（1）
“飞鸟……真是个讽刺的名字。”
“黑川羽，你的名字里也带了个‘飞翔‘的意思啊。”
飞鸟伊央看着那只逐渐看不见的鸟儿，想起自己没有四肢之后，也曾想过死。
她虽然不能动但是可以绝食。
据说人类15天不吃东西才会死，但不喝水只需要3天。
那时候是妈妈掰开她的嘴，拼命灌下了水，把她呛得差点连胃液也吐出来。
“飞鸟伊央！你要死就死在外面，别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在这之前，其实在家里最强势的人是妈妈，反而是飞鸟伊央有点怕她。
偷跑出去玩怕被她骂，不好好上舞蹈课也怕老师告状，那时候飞鸟伊央经常受到体罚，但却屡教不改。
妈妈就会用生气的表情指着她：“去院子里跪着，好好反省自己！”
妈妈出生有名的歌舞世家，不是歌舞伎，而是真正的被视为国宝的歌舞，年轻时就经常上台表演，曾被誉为最有前途的歌舞演员。
有了飞鸟伊央，妈妈从舞台上退下来，从聚光灯下走进了厨房，洗手作羹汤。
后来，在又一次飞鸟伊央绝食失败以后，妈妈面色平静的跟她许下一个约定。
“100个。”
“只要你能想方设法赶走我给你找的100个老师，那么我就不会再阻拦你。”
那是飞鸟伊央生病以来第一次用惊讶的目光看着神色从容的妈妈。
“不择手段也可以？”
“哪怕我打人骂人，撒泼耍无赖？”
“哪怕……我勾引那个人也没关系？”
妈妈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露出这些年少有见到的温柔微笑，对她缓缓点头：“只要你能成功。”
飞鸟伊央突然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她要赶走100个家庭教师。
然后再去死。
于是妈妈把她从疗养院带到了东京都，找了个谁都不认识她们的地方住下，这个曾经在舞台上万人敬仰的歌舞者，亲自为她洗澡更衣，清理污秽。
接着，开出高昂的课时费，将一位位优秀的老师送到飞鸟伊央面前。
当然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挺过了三节课，飞鸟伊央虽然失去了四肢，但她有的是办法逼走对方。
信仰天主教，就诬赖对方是炼铜癖。
家庭美满，就调查她是否有婚外情。
单亲家庭，就引诱出他对自己女儿的幻想。
飞鸟伊央从未失手，她甚至逐渐有了一点乐在其中的感觉。
直到第九个家庭教师出现在面前，是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高中生，长得又高又帅，深邃的眼睛里带着一抹警惕。
谁会第一次来当家教就露出这种神情？
飞鸟伊央对这个叫做黑川羽的男生产生了兴趣。
不管是羞辱还是调戏，甚至大胆的尝试过勾引，男生都不为所动，坚定不移的表情甚至让飞鸟伊央一度怀疑：
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还是说对女孩子不感兴趣？
虽然飞鸟伊央没有四肢，但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可以轻松迷惑一位异性。
除了黑川羽。
“今天想在黑川老师的腿上上课。”
她故意说这种容易被误会的话。
黑川羽却只是淡淡的点头：“好。”
“敢有反应，就废了你。”
飞鸟伊央凶巴巴的说。
黑川羽看着少女恼怒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又哪里惹到了她。
不过他也习惯了，一个小时一万円的兼职费，总要有点难度。
当然他也不是完全受欺负的类型，既然雇主惹不得，那他可以在别的地方反击。
“黑川老师，今天的数学就不能讲到这里吗？”
飞鸟伊央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用叼着铅笔的嘴巴缝隙里挤出这句话。
“不可以哦，因为伊央的数学科目还很薄弱，所以我们要重点学习！”
黑川羽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唔……”
飞鸟伊央反驳不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看自己最讨厌的数学题。
看到她满心抗拒，黑川羽十分满意。
这就是他的惩罚。
如果今天飞鸟伊央乖乖听话，那么他就缩短她最讨厌的数学科目的学习时长，增加文科类时长，甚至能带着她偷个懒。
“话说，黑川老师今天怎么有点心不在焉？难道面对我的时候，也在想其他女人的事情？”
飞鸟伊央将铅笔吐了出来，转头十分不悦的问道。
黑川羽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吗？
“不是你脸上的表情，是下面。”飞鸟伊央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还是第一次抱住我的时候，真的一点反应也没有。黑川老师，你心里一定在想着别的女人。”
黑川羽：“……”
被问的哑口无言，他也只能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没错，伊央观察的很好，老师今天的确有点心事。那么这节观察课就算你满分好了！”
飞鸟伊央对着他翻了个白眼，精致的少女哪怕做这种表情也是赏心悦目的：“根本就没有观察课这个科目，老师总是把我当笨蛋。”
不过少女也没有深究他胡诌出来的借口，而是一副骄傲的样子抬起下巴，让娇嫩的肌肤在阳光里更加引人触摸。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川羽还是第一次跟飞鸟伊央说起自己的事情，不过也不是什么很严重或私密的难题，说说也无妨。
“其实是我妹妹，我觉得她最近有点不在状态，做饭会切到手，洗衣服的时候会发呆，总之完全不对劲。”
黑川羽虽然不知道黑川凉香的苦恼，但他已经从生活中的细节里发现了她的异常。
只是每次问起，都被凉香轻描淡写的带过了，这让黑川羽觉得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很失败。
妹妹有困难不告诉他，不就是因为觉得他解决不了吗？
看到飞鸟伊央冷漠的表情，黑川羽意识到自己工作的时候不应该带上个人情绪。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会苦恼的无非几件事……”
没想到飞鸟伊央缓缓的答道：“恋爱烦恼，人际交往，学校成绩，零花钱之类的。”
黑川羽的表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难道……是凉香有了喜欢的男生？
没错了，一定是因为恋爱的问题整日魂不守舍！
“笨蛋老师。”飞鸟伊央又撇了他一眼以后摇摇头，仿佛在说‘这种人真的没救了‘。
她低下头继续解起面前的那道难题，眉头皱着，再次说道：“你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如好好的去调查，既然你妹妹不愿意说，那就去问她的朋友，同学，老师……一个人的异常行为，总是有迹可循的。发现了，就请不要忽视她。”
黑川羽还在想少女今天怎么说话一股大道理的味道，仿佛一下子成熟了许多，但他低头去看她脸，却在那白净的小脸上，看到了一种‘悔恨‘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