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夫……君，冷……”
“呼——”洛书长舒了一口气。
不是激动，也不是内心荡漾，而是有点……萧瑟。
就像是天气凉时还穿着T恤，就像在雨天淋雨后，没有保温毯，有点失温。
洛书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眼前这个女子，这个美好的女子，这个有着十二分美丽的女子，其实并不属于自己。
他不是无情之人，在和庄令仪共同对敌，一起领证，一起拜堂，一起在同一张床上聊着幼年时的事，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好感，一点期待，一点幻想？
即便本没有这般的想法，即便原本只是想做个工具人，但又怎么可能毫无念想，即便这种念想，只是隐藏在了感情的本能之中。
和庄令仪靠在一起，坐在这张床上，看着窗外的月色如银瓶乍泄一般流淌在屋内，看着那闪着亮晶晶眸子的娘子，洛书被这个画面所感染，他想抱抱那个女子，没有任何亵渎的意思。
但，他不能。
他意识到，她对自己的认知，也仅仅是个工具人，是个关系并不算亲密的相识者，是两条相交线，只在这一刻相交，随即就像呼啸的火车一般，越走越远。
“洛书，听到这个消息你不高兴吗？”御姐一般的少女忽而有些雀跃。
“岳母大人想的可真够多的。”洛书洒然的笑了笑，想避开话题。
“娘亲说，若是你想要小鱼儿，也是可以。”
“额……”洛书一阵无语，这哪跟哪啊，“别胡说，什么要不要的。”
“我在说真的，上次她娘亲晕倒的事上，我看得出鱼儿她很感激你。”
“感激的话就多给银子，以身相许就算了。”洛书拇指捏住食指和中指搓了搓，故作财迷状。
“我在说真心话，这几天交往，我和母亲都觉得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庄令仪伸着小脚踢了洛书小腿一下，“你觉得小鱼儿怎么样？”
“对了，我有个疑问，我记得陶总账靠着岳父的关系，去了比较太平的剑南军，为何鱼儿姑娘的哥哥，没去那里?”
“我听说，朔方军守卫的灵武关也一直比较太平，不知为何北燕会在这个时候犯境，最危险的地方其实是渔阳的幽平军。”
“哦——可惜了。”
“嗯。”庄令仪点了点头，旋尔又促狭的笑道，“你别岔开话题，母亲说，你要真有需要，是可以的，我是觉得鱼儿不错。”
洛书支起身子，故作轻松的拍了拍胸口笑道：“娘子啊，我也不过才十六岁，哪里有什么需要啊，咱们才成婚，你和岳母大人就开始乱点鸳鸯谱。”
“倒是说的也对，你这么小，娘亲还真是多虑了，你看，睡觉都让我穿着袜子。”庄令仪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也不知道她恍然大悟的什么，只见她伸出小腿，一捋裤腿，露出一节白藕一般的小腿，扯掉罗袜，“这样才舒服嘛。”
那是一双小巧的、晶莹的、洁白的脚。
脚底红润，呈现出健康的粉色，足底的弧线如一张弯弓一般坚韧有力；脚趾修长，指甲上用花汁染着色，她刚洗过脚，那花汁的颜色已经淡了些，脚趾攒在一起，便如同一颗颗宝石一般。
连洛书这种对脚并没有什么特殊癖好的人，都不得不赞一声，太美了！
洛书是看明白了，自己这娘子在山上待的时间太长了，对男女之防了解的并不太清楚，什么洞房前穿裤子，穿袜子，纯属丈母娘宋茹提前教好的。
“娘子。”
“嗯？怎么了？”
“要不，你还是把袜子穿上吧。在别的男人面前，也别脱。”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你真正的——夫君啊——”洛书带着微笑，看着眼前御姐一般的少女，带着满眼的温柔，“穿上吧。”
“好。”庄令仪虽不是很明白洛书是什么意思，但也感觉出他情绪有些不对，便扯着袜子穿好。
穿好袜子，庄令仪眼睛一亮，似乎又想到什么似的，忙朝洛书凑了几步：“对了，我还有个师姐，生的极美，整天嚷嚷着想下山结婚生子，我把她介绍给你可好？”
“娘子，我们睡吧。”洛书无语了，哪有洞房的时候，一个劲的撺掇自己的夫婿纳小，还给介绍对象的？
洛书甚至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用这种态度，暗示她对自己没什么意思。
可这不早就说好的么，有需求我配合，要和离我也配合，搞什么拉郎配啊……
“好。”庄令仪见洛书没什么兴致，也不再多言。
床上摆着两床薄薄的蚕丝被，一床已经被庄令仪掀开钻了进去。
他便打开另一床，抖得宽松了些，钻了进去，侧过身子……装睡。
洛书闭着眼睛，想让自己尽快入睡，但不一会，洛书就有些困意，他甚至有些不清楚是不是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洛书眼前像闪过“信息瀑布”一般，各种画面纷至沓来，程漪雪、白潇潇、父亲、母亲那模糊不清脸，前世的父母、舍友、好友以及数学老师……
熟悉的街角；钢琴上散落的金辉；前世的母亲带着自己在海边赶海；白潇潇在树上摔下来被自己救下时，在树枝上晃荡着；
蓦然之间，洛书睁开眼，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泪流满面了，为什么？为什么会流泪？我梦到了什么？
我在为谁哭泣？为什么会止不住流泪？
洛书的眼眶内，泪水如雨线一般扑簌簌的朝外落下。
他心中的悲伤，缘何而来？
他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回过身，庄令仪呼吸平稳，显然已经睡熟了。
窗外，月光浓郁而凛冽，照耀着屋内大大小小的陈设和衣物上。
真美，可能这就鲁迅所说的“月光如水照缁衣吧？”
收回视线，他倏然发现，庄令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钻进了自己的被子，她自己那床被子早不知被她踢到哪里去了。
他不敢动了，他怕触碰到她，会将她惊醒。
但庄令仪似乎并不想如他的愿，她粉润的小嘴轻声嘀咕了一声：“夫……君，冷……”
随后便朝着洛书挤了过来，轻轻的抱住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