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黑手
桃林中，枝杈纵横交错，戳人眼眸。
嘎嘎……嘎嘎……
奇怪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
类似于某种梆子的敲打之声，那么急促，富有节奏。
声音来自前方急速前行的影子。
“来都来了，何必走呢！”
紧随其后的，是周元通。
荡魔刀在手，飞速穿过交错的枝杈，紧紧咬住了那影子。
他没看清那影子的模样，在自己发现它的一刹那，转身便逃了。
机警的很。
不像是个人！
追了足有一炷香，他心中有了决断。
“妖魔？”
不像！
对方的动作生硬，好像手脚的关节处给棍子捆住了一般，跑起来极其别扭。
却十分的轻盈，一步两米。
若非自己的腿脚灵活，怕早给它逃走了。
倒有些类似僵化的尸体。
“管他是什么东西，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虎威！
三倍力量涌至全身。
他利用这力量拔地而起，瞬间落在桃树的枝杈上，力量凝聚双腿之上，将枝杈重重的压下去。
接着，回收所有重量。
嗖！
枝杈犹如投石车，霎时回弹，将周元通送到半空中去。
嘎嘎……嘎嘎……
梆子声愈演愈烈。
荡魔剑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越来越近。
那不知名的东西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梆子声戛然而止。
刀尖来时，竟忽然停下脚步。
“是个人！”
周元通看清了，那是个打扮花哨，浑身花花绿绿的人。
他直挺挺仰倒，任由刀划过他的身前。
周元通落地的一瞬间，立刻稳住身形，握刀杀来。
对方的手脚好似并未动弹，身体就那般诡异的直立起来。
嘎嘎……嘎嘎……
梆子声再起。
丁点火星跳动，刹时间汇涌成火焰，吞没了眼前的一切。
“纸人？”
苍白的面，花绿的衣，墨描的表情与粉扑的颊。
不正是人死之时，为逝者牵马引路的纸人嘛！
“不好！”
周元通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只能收起攻击，抱住身体，朝一侧滚去。
那火好生厉害，沾之则燃，在地上反复滚了三圈才扑灭。
衣服满是窟窿，眉毛也给烧去了半条，好生凄惨。
再抬头时，早已没了影子。
“纸人……竟然活了！”
后知后觉，他的脑子嗡一下，鸡皮疙瘩爆了满身。
倒不是害怕，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膈应。
嘎嘎……嘎嘎……
梆子声远了些。
“哪里走，吃我一刀！”
李焕然愤怒的吼声盖住了所有。
“不好！”
他来不及深思，打怀里掏出个枯黄的锦囊来，手拍之下，银白的铠甲登时出现在手中。
乾坤袋！
这是当日从鸡道人那儿搜刮来的宝贝。
乾坤乾坤，内有乾坤，这里面有两米见方的空间，用于储存死物。
可谓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迅速将除魔一套穿在身上，心也紧跟着镇定下来，立刻循着声音的方向奔去。
“纸……纸人？”
李焕然哪里不认得这东西，就在白天，他曾亲眼目睹一模一样的纸人，在村口烧成了灰烬。
这种与死人挂钩的东西，总能带来莫名的恐惧。
手中的雁翎刀，也哆嗦起来。
“喝！”
他厉喝一声，清退了所有恐惧，握刀劈去。
那只是几张纸糊成的玩意儿，饶是内有木条，也没有多少重量。
稍一闪身，立刻躲开了攻击。
双臂开展，呈十字形状，一手杵地，另一只手对准了前方的李焕然。
咻！咻！咻！
纸屑如镖，飞射而来。
“躲开！”
周元通的声音骤然而起。
落时，脚也至，直接踹在那只手臂上。
后续的纸屑飞镖，切断枝杈，打向空中。
嘎嘎……嘎嘎……
梆子声仍旧平稳。
纸人从地上站起来，墨涂的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住周元通。
看他的心里直发毛。
嘎嘎……嘎嘎……
嘴忽然张开，喷出几粒火星，并立刻汇聚成火，汹涌袭来。
火浪淹没了身前的一切。
那火毒辣，将桃树都点燃了，冒出浓浓黑烟。
“给我闭嘴！”
火中怒吼一声，刀声叮叮，将火一斩两半，毫发无损的周元通瞬间到了近前。
刀尖直接灌入嘴中。
刺啦！
纸撕的声音清脆。
“哼，同一招想阴我两次？”
周元通冷笑一声，荡魔刀不斩，反刺向前方。
刺啦！
轻易贯穿纸人的胸膛，干脆将其挑了起来。
纸人又不知痛，那双眼睛仍旧圆睁。
双臂交叠，掌心朝下，纸屑飞镖瞬间射来。
叮叮叮！
这点攻击，还破不了除魔甲胄的防御，被反震成碎屑。
“滚吧你！”
抬起就是一脚，直接将纸人踹飞。
嘎嘎……嘎嘎……
梆子声倏然急促起来。
腹部破了个大窟窿的纸人站起来，没做丝毫的停留，摇摇晃晃朝外逃去。
“你为什么不撕了它！”
李焕然惊心未定，捂着自己的肚子，喘息连连。
“你这铠甲哪淘换来的？”
他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或许是腹部的伤口所致。
那些纸片镖击中了他。
“纸人纸人，有纸必然有人，杀了它有什么用，得抓住背后的黑手才行。”
周元通扶起李焕然，掏出一把元寿丹送到他手里。
“元……元寿丹！”
李焕然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哪来的这么多？难道你洗劫了朝廷？”
衙门里，一月才发十粒，每粒也不过一炷香元寿而已。
这一把，少说也有三十枚了吧！
朝廷的东西，他哪弄来的？
周元通最终把话全给憋回去了，“别废话，赶紧追！”
……
嘎嘎……嘎嘎……
梆子声越来越虚弱。
残破的纸人晃晃悠悠出了桃林，绕过村子外围，一直到了东侧的树林。
林中站着个少年，粗糙的手抓着两枚拱形的竹片。
手指不停捻动，发出清脆的“嘎嘎”声，与纸人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像极了玉子板。
纸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了近前，站定了。
少年睁开眼睛，却看到了破破烂烂的纸人，大吃了一惊。
“怎么搞成这副模样了？”
纸人毕竟不会说话，两只脚轮流踩在地上，手也跟翅膀一样，来回旋转摇晃，似是在倾诉。
“嗯……奥……这样啊！”少年点点头，了解了，“你辛苦了！”
玉子板忽然停下，纸人应声倒地。
少年转过身去，朝树林喊道：“师父，遇到了埋伏，咱们得赶紧走了！”
地上，是个老道，他的眼上绑着一条血红的绸子。
与黑夜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