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戏班子
这倒是个好消息！
周元通望着离去的二人，陷入了沉思。
其实，杨府那事以后，他就想将目标转向那县太爷钟辉。
各村的丹士，那些遗失的孩童和被害死的村民，皆出自这位官老爷之手。
解决了他，虽然不能使临潼县拨乱反正，可若是任由他放任下去，无辜的受害者只会越来越多。
他对元寿丹的渴求，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境地。
这便是临潼县一切祸乱的根源。
在铁匠家帮忙的时候，他曾去县衙打探过几次，可防守太过森严。
不等他找到那钟辉所在，就会被官兵包围。
他的命虽然不值钱，却得用在刀刃上才行，不得已，只能暂且罢休。
原以为，那官兵是因为杨府案发导致，却没成想，是出自这两个年轻人之手。
“听他们的意思，好像还有同伙？”
这可是个好消息，正义的群殴总好过单枪匹马作战，而他恰好可以利用双方制造出的混乱，伺机而动。
杀钟辉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那斗吾剑罡可不能随便施展，指不定啥时候，就能夺走他仅剩的寿元。
“戏班子！”
他打定主意，也随那戏班子入衙门府。
临潼县，要找个人或许要费些功夫，可要找戏班子，易如反掌。
作为正宗的下九流行业，实在是不受人待见，只能在城南一所旧院子里暂时栖身。
“唉，这叫什么事啊！”
赵班主坐在门口的青石头上，嘴叼着烟袋，一口下去，吐出的却不是白烟，而是深深的忧愁。
“老子在临安县唱戏的时候，那儿的人老是说，要完了天下要完了，南梁的佛兵要打进来了，别唱了，逃命吧！”
“如今，老子到了临潼县来，还是说要完，衙门要完，国家要完，天下也要玩完儿……”
“哪要完了？”赵班主面对太阳，破口大骂。
“我要完了……”
“这叫什么事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戏班子连个唱戏的角儿都没有了，还叫什么戏班子！”
赵班主这几天碰到点事，不对，是打从到这临潼县来了以后，就没遇到过一件好事儿。
全是倒了血霉的破事儿。
半月前，他们刚到临潼县，在城里连着唱了两天好戏，钱不说挣了多少，名声可是实实在在打出去了。
水镜村钱员外爷，闻讯而来，花大价钱请小桃红上门服务。
不对，是请戏班子去家里唱戏。
好事儿啊，必须得去。
钱员外多有钱呐，只要小桃红撩撩裙子，岂不黄金万两。
万没想到啊！
本来，戏唱的好好的，公子老爷们也动情了，正经业务很快就会有条不紊的展开。
可谁知道啊，半路杀出个道德流氓来！
“要么唱纯素的，要么唱纯荤的！”
道德流氓大声训斥，奋力谴责，非要个说法。
什么说法？
“我们也是有职业操守的！”
赵班主心里在咆哮，起身要去跟那混蛋理论。
刚走了两步呀，结晶派和进化派就打起来了，打着打着，就动了刀剑了。
血淋淋一个人头啊，就落到小桃红脚下了。
打那以后，小桃红就病了。
整宿整宿的发烧，说梦话。
小桃红可是戏班子的摇钱树，是角儿！
少了她，戏班子的收成整整减了八成。
临潼县的大夫，都请了个遍，没效果。
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说她这是为艺术献身太多，招了邪了，得找个大师驱驱邪才行。
大师当然是不认识的，恰好遇到个俏和尚。
和尚双手合十，在小桃红榻前给她唱了三夜的佛经，竟真好了。
“好了吗？更厉害了！”
小桃红醒来以后就疯了，非要从良，要出家为尼姑，说什么世间苦啊，要为世人祈福。
谁也拦不住，舍下一切，就这么走了。
戏还得唱啊，只能再物色一个了，这么想时，他就上了青楼。
在赵班主印象里，戏子和婊子其实没啥区别的，只要伺候好了就有钱拿。
挑来选去好几天，眼窝子都累黑了，钱包也瘪了，才总算物色到个好的。
正准备开戏时，老生又不干了。
老生：“我不走了，就搁这儿饭店跑堂了，我这嗓子嘿，洪亮有魂，真是个跑堂的料！”
“呸！”赵班主给这句话整破防了。
“什么叫跑堂的和唱戏没啥两样，差别大了！”
你不唱有的是人唱！
话虽如此，青衣好找，老生不好找呀！
都三天了，仍然没个合适的，县太爷还找他去唱戏，若到时候没戏唱。
戏班子解散事小，人头落地事大呀！
“你好，听说你这戏班子缺人？你看我俩咋样！”
声音洪亮，吐字清晰，倒是个唱老生的料。
抬头一看，是一高一胖俩青年。
那高的，瞧那身条，瞧那白生的脸，准是个唱青衣的料。
“天不亡我呀！”
赵班主“噌”一下站起来，忧愁一扫无遗。
“两位，听过戏嘛？”
“扯淡，这天底下谁没听过戏！”胖的说。
“这位呢！”赵班主心中欢喜，又将目光转向瘦的。
“他家里有的是戏班子！”
“那就得了！”赵班主拍手叫好，急忙引了两位进屋。
别问会不会唱，只要不是哑巴就成。
“听说有些老爷好那白嫩嫩的公子哥，这我要是好好调教调教，岂不财源滚滚来！”
安排下两位“角儿”，赵班主重新填上烟袋，笑眯眯地吸起来。
“走个小桃红，又来个小樱桃，美汁汁！”
“您好，听说你这戏班子招人？我能来干两天嘛，我手脚挺麻利的！”
今儿个怎么回事，怎么天天有人来应聘？
合着我赵家班缺人，全天下都知道了是吧！
抬头看去，来人看着消瘦，肩膀倒是宽厚，样貌嘛，中等偏下，黑了点。
“ā！á！ā！á！”
“跟着学一遍！”
赵班主忽然开腔，吓了对方一跳。
年轻人倒也听话，跟着他来了一遍。
“ā！á！ā！á！西湖美景，三月天……”
“停停停！”赵班主立刻制止了这声波攻击，脑门子起了三条黑线。
太他么难听了。
就跟鸭子发了癫一样，满大街咬人，这要是上了台去，得给人打死。
“你适合去守山，狼听了你准吐白沫子！”
“你咋骂人呢，俺唱的多好听啊！”
“得了吧你！”
本想撵他走，可思前想后，还是留下了他。
“你就留下打杂吧，我这儿刚来了俩角儿，你给我好生伺候着，挣了大钱，准少不了你的。”
就这样，周元通加入了赵家班，成了一个光荣的杂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