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鱼城·高跟鞋
又沉默了很久，明仔才继续说：
“我很清楚，管道那么窄，不可能会有人在里面走路，我觉得那一定不是好东西，所以每次高跟鞋响起的时候，我就会赶紧逃走。”
“可那样我每次都看不了多久，还没有满足，就要被迫回去，我憋得很难受，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就想着去找阿正帮帮忙。”
“我去的时候，阿正不在家，我在他家门口看到了一双高跟鞋。”
“我突然想到，往身上抹粘液的办法是阿正告诉我的！”
“阿正他……会不会早就管道里钻来钻去，练得很熟练了，搞不好他比我还先一步看了那个女人！”
“我很生气，越想就越觉得一定是阿正，所以当我再一次爬进管道，等高跟鞋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我没有走，等着那个声音越来越近！”
哒，哒，哒，哒……
房间里似乎也若隐若现地出现了高跟鞋的声音。
明仔身体一僵，再次紧张兮兮地看着天花板，眼睛一眨不眨，嘴巴歪歪地裂开，他的神情很困惑。
何大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缩着肩膀。
只有白旧依然平静，趁这个机会，他看向何大东，阴险一笑。
哒，哒，哒，哒……
哒哒哒……
若隐若现的高跟鞋声音节奏变快。
呜呜呜——
头顶管道里的轰鸣不但持久还变得异常刺耳。
“啊——！”何大东突然紧闭眼睛，捂住脑袋痛苦沉吟。
似乎被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包裹，他感受到了极其强烈的压迫和绝望。
就像是站在一片漆黑荒芜之中，周围都是极其恐怖的东西，只要他睁开眼，就能看到这一辈子最难以忘却的场面。
理智在变得癫狂，身体也产生了不好的反应。
何大东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的头脑一片空白。
直到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说：“睁开眼。”
声音是从“桂芳”的方向发出来的，但何大东确信，那不是桂芳的声音，而是一个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男人的声音。
“睁开眼”像一道无法违背的命令，何大东完全忍不住，真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
他趴在某个狭窄漆黑的环境中，身体摆得笔直，一双手僵硬地伸在前面，浑身肌肉都在发麻，像是有无数只蚂蚁从身上爬过。
鼻子闻到了浓郁的香味，气味来自于头部下方，正对着自己脸的位置，是一块生锈的换气栏杆。
何大东低下头，下面是一间破旧狭窄的浴室，墙壁因为长期潮湿而长满了苔藓，陶瓷洗脸台上遍布黑色的霉菌。
在浴室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只白色大浴缸，里面灌满了水。
吱呀——
浴室门打开，一名浓艳性感的女人走了进来。
和如烟相比，这个女人更显气质，散发着一种神秘的吸引力。
何大东目不转睛地看着下面，流下两行温热的鼻血。
他感到很难受，可是两双手只能伸在前面，令他觉得折磨万分。
就在他怎么都没办法收回手时——
哒，哒，哒，哒……
前方漆黑的，看不见的地方，响起了高跟鞋她在管道里的声音。
很清晰，在朝着他的方向靠近，速度越来越快！
就在他心想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前方黑暗中，明明什么光线都没有的地方，出现了一双鞋。
那是一双红底水晶鞋。
但是只有一双鞋。
里面没有脚，也没有人拿着它。
就是那么一双红色底部，上面是透明绑带的高跟鞋，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自己走了过来！
这一瞬间，何大东被巨大的恐惧所包围，他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慌乱地蠕动着身体，想要逃离这块地方。
哒哒哒！！
高跟鞋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过来的速度越来越快，带着难以承受的压抑和恐惧，直逼眼前！
“啊——！”
何大东大叫一声，忽然觉得浑身一轻。
理智恢复，他感受到自己坐在沙发上，屋子里已经变得十分安静。
刚刚又产生幻觉了吗？
好像看到了格子衫眼镜男讲述的东西？
何大东睁开眼睛，另外两个人都在盯着自己。
“你怎么了？”白旧笑着问。
“我刚刚……”
“我知道了，先不要说，还是我说的那样，知道吗？”白旧打断了何大东，“放心吧，这些都是要经历的，我也在经历。”
“你也在经历？”
“不然呢？你以为活命那么简单？”
何大东抬手抹过额头，一手冷汗，他站起身走到门口。
“你去哪？”白旧问。
“我想出去透透风。”
“去吧，注意避开危险。”
何大东点点头，开门出去，他现在很困惑，“桂芳”说的到底是真的假的？身体真的在修复吗？
为什么自从他来到这个地方，就不断在产生幻觉，还都是一些令他痛苦难受的幻觉？
昨夜揪下脚指甲倒刺的疼痛隐约还在，噩梦中被火烧死的绝望及痛苦，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在脑中回荡。
鼻子时不时还能闻到如烟的鱼汤的味道，那双没有脚的高跟鞋的声音，似乎也在身后隐隐约约响起。
真的做完任务癌症就会痊愈吗？
会不会在痊愈前，他就被这些幻觉活活逼疯？
何大东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他的内心十分挣扎，因为现在的他所承受的折磨，几乎要超过了他对癌症和死亡的恐惧。
他现在急需要在这座城寨里自己走一走，看一看有没有离开的办法，或者是什么别的希望。
巷子里的阴霾越发浓郁，太阳被乌云遮蔽，再次回到了昨天下午一般的阴暗天气。
视野范围变得极小，何大东甚至看不清向他正面走过来的身影是谁。
……
宾馆里，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白旧喝了一口水，问：“你说你看到了脚步声是来自于一双高跟鞋？”
明仔点点头：“那双鞋里面没有脚，可我总觉得，穿着鞋的，是一个我很熟悉的女人。”
“谁？”
“小丽，是我在痴迷着那个女人的时候，幻想出来的小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