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不来找我,那我去找你
是梦。
白旧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此刻,他正在经历方兰兰妈妈曾经历过的噩梦,不出意外,明天早上起来,时小初会陷入昏迷。
呵,吃的送上门来了!
时小初在门口站了一小会,便转身离开,白瓷一般的皮肤在黑暗中发亮,可以看到她走进了房间。
白旧丢掉书,起身追上去。
视线进入房间时,时小初已经两脚腾空,飞到了天花板上。
她姿势怪异,手脚僵硬地绷直,下颌高高抬起,五官因为用力而挤在一起,房间里响起了,斯拉斯拉的恐怖声响!
白旧当即分裂出双瞳,看到眼前的景象后,眉头皱起。
他以为会看见那个噩梦中的男人,没想到来的却是蛾子。
黑暗的房间中,一只巨大的飞蛾盘在天花板上,长长的口器卷住时小初的脖子,将她提在空中。
那对白灰色的大翅膀下,长出了一双女人的手。
手上拿着一把刮刀,每往时小初身上刮一下,时小初的身体便下坠几分。
另一只手则是伸进到时小初嘴里,随着女孩的身体下坠,那只手从时小初口中,拽出了——
另一个更小更瘦,神情哀怨而惊恐的时小初!
“喂,放开我的工具人!”
白旧抬头喊道。
女人的双手微微顿住,飞蛾低下头,眼中闪过诧异,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白旧会出现在这。
不过,飞蛾认为自己在房顶,下面出现谁都无所谓,反正都阻止不了它。
飞蛾回正头,继续忙碌。
可是突然间,飞蛾察觉不对,低头一看,惊得险些将时小初给扔出去!
刚刚还在下面冲它叫嚣的人,居然趴在了墙上,像只蜘蛛一样朝它爬了上来!!!
“都说了让你放开我的工具人!”白旧很快接近飞蛾,抬手,一把纸折成的刀直刺而出!
飞蛾收拢翅膀,它的翅膀就是它的盾,非常坚固,对方手里只是一把纸刀而已,根本毫无威胁!
大翅膀连带着时小初一起裹住,飞蛾伸出一只手到外面,比出中指嘲讽。
然而下一秒,飞蛾就为自己的骄傲无知付出了代价。
仅仅一把纸刀而已,居然扎破了它坚固的翅膀,直入心脏!
噗呲——
飞蛾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纸刀已经拔走,绿色脓液似的血液喷射而出!
对方似乎有什么补刀的癖好,很快纸刀再次刺入,一下又一下,原本就不大的心脏被扎成一滩碎肉!
这是飞蛾整个蛾生中最震惊的一天,它从未想过,自己会被这样扎死!
最终,飞蛾扑腾了几下翅膀,粉末喷散在空气中,巨大的身体往下坠落,接触地面的瞬间,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时小初从天花板上摔了下来。
白旧跳落在地,接住时小初,顺便拿出纸折的扇子扇了扇,粉尘散尽,无人受伤。
“也太弱了。”
白旧把女孩扔到床上,嘴里的小时小初给塞回去,再简单地检查一番,没事。
“喂,白发人偶小姐,你醒着吗?”
时小初没有回答,女孩半睁着眼睛,双眼无神。
她喃喃的说着一个地址,然后猛地坐直了身体,像是梦游一样往外走。
白旧一只手搭到女孩肩膀上,稍微用力,将人转了回来。
没想到时小初又转回去,继续木讷地朝外走。
白旧干脆一掌劈下,把女孩放倒了。
“我都准备好进食了,结果就这?”
白旧又将女孩扔回床上,顺便盖好被子。
现在他很好奇,那个男人为什么不自己来呢?
他都准备好了跟男人好好玩一玩,然后杀掉给自己加顿夜宵,现在只能捏死一只飞蛾……
真不尽兴啊!
如此苦恼着,白旧扭过头,目光落在床边的大衣柜上,脸上扬起一抹阴险的坏笑。
“既然你不过来见我,那我亲自去见你好了!”
……
黑夜中悬挂一轮血月,红光笼罩的城市充满了雾气。
大门打开,穿上时小初衣服的白旧走了出来。
扮演人类,不一定要披上人皮,对付愚蠢的东西,穿件衣服就够了。
回头看向身后,602的外门已经不见,门洞被红砖块完全封死,上面贴了个暗红色的喜字。
脚下散落着纸做的金元宝和铜钱,以及一个个很小的喜字,沿着楼梯一路贴下去,直到没入远处的黑暗。
白旧明白了。
那个男人要做鬼新郎,抓时小初去当新娘。
带走一个方兰兰还不够,要多娶几个吗?想得还真美!
口中默念一遍时小初念出过的地址,白旧半磕下眼皮,模仿出梦游的僵硬姿态,迈步下楼。
值得庆幸的是,时小初的穿衣风格以舒适为主,衣柜里的衣服全都宽松中性,白旧穿在身上,除了短一点,也没有其他不适。
即使在梦里,也可以闻到女孩身上特有的淡香,令人走在阴风阵阵中心情愉快。
与现实不同,梦境里的楼道很破旧,栏杆锈迹斑斑,墙壁斑驳脱落,灯还全都坏了。
昏暗视野中,白旧一只手摸住扶手,快步下行。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住。
“……”
前面有一段阶梯不翼而飞!
好危险,如果是真正的时小初来到这里,恐怕会踩空摔下去。
真阴险!
白旧扶住栏杆的手用力一撑,整个人腾空跃起,两脚踩到了栏杆扶手上。
欻啦~
顺着扶手滑了下去。
梦境里的小区被一层寂静笼罩,远处黑暗无边无际,只有偶尔吹过的风掠动树叶发出沙沙声响。
一切都与现实中没什么区别。
只是一切熟悉的景象看在眼里,却充斥着陌生。
并不是因为白旧非现实中的人类,仔细看,就会发现近处的灌木,远处的树和亭子,看似与现实一样,可细看之下,根本没有生活的气息和岁月的痕迹。
离开楼栋,白旧嘴里念着地址,脚下不断出现红色喜字。
他顺着红喜字走,一路上遇到的,全都是奇怪的东西。
比如排着队从面前路过的老鼠,带头的那只居然是只瞎子,嘴里呲出大金牙,走三步,金牙在地面嗑一下,鼻子闻一闻,再继续走。
后面跟着的十几只老鼠,咬着前面老鼠的尾巴,排成毛绒绒的一条队伍。
亭子里站着一个穿白背心的老头,摘下脑袋拿在手里,拿出一张纸巾,刚要擦一擦,从旁边冲过去一个急速飞跑的老太太,将脑袋撞得飞了出去。
老头踉踉跄跄钻进灌木丛里去找,腰部对折,上半身埋入灌木里,只剩下一只屁股露在外面,晃过来晃过去,四角裤滑下去露出白花花的沟子,在月光下长出了两只眼睛。
“喵~”
一只黄白配色的猫走到前面,一屁股坐在路中间,伸出粉嫩的小舌头,抬起爪子舔了一下。
噗!噗!噗!噗!
四条猫爪突然缩短,猫身膨胀成了一只身胖腿短的花猪。
“哼哼。”
花猪生气地跺了跺脚,四条短腿支撑起巨大圆滚的身体,从道路上挪了出去。
就在花猪消失的地方,阴暗角落里,不明的阴影在移动,于昏暗的惨绿色灯光下,忽隐忽现。
偶尔还能听到某个角落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低声咒骂,又时而像哭泣,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有时间,白旧十分愿意一探究竟,可惜现在有正事要做,他只好告别这些古怪的东西,走向小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