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方塔病院·告别
“喂，发什么呆呢？”
李宝锅被人推了一下，差点摔倒，连忙睁开眼站稳，周围又回到了档案室。
后知后觉，李宝锅想起刚刚的经历，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忙丢掉手里的报案记录。
窗户和门都恢复了原本的样子，门开着，可以清晰听到外面的磅礴大雨声。
一声惊雷炸响，另外四名玩家一齐捂住耳朵。
他们好像很怕打雷，都躲到了李宝锅身后。
等雷声下去，才相继放开耳朵，重新站回李宝锅面前。
“这里还有一份资料。”
四人递过来一份档案。
李宝锅下意识想要去接，手伸到一半，隐约又有了点发热和疼痛的势头，吓得他赶紧收回手。
“你们直接告诉我吧，我不看了。”
“好吧，我们当前所在的禁区是一幢别墅，资料里说，别墅最后是被一名叫陈德发的男人买下，后来陈德发创业的公司倒闭，出于不甘心，招了一些外地打工人，在自己家里卖假药。”
“陈德发把人囚禁在别墅地下室里，拍下他们的隐私照片，并以家人作为威胁，逼迫他们不分日夜地工作。”
“有一个员工被折磨出了严重的精神问题，想要离职回家，但是陈德发不同意。”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别墅里的人，开始一个接一个出现精神症状，最后，连陈德发也成为了疯子，在某一天，全部死在地下室里。”
“后经检测，所有人在死前都曾长期过量服用成分不明的精神药物。”
“同种药物给小白鼠服用后，十几只小白鼠先是过度镇静，然后头脑变得灵活，到后面发展成狂躁，癫狂，无比痛苦，开始自残行为，最后，它们啃食自己，也互相残杀。”
“它们清晰精准地感受到疼痛，却又疯得无法控制，最终在极度的癫狂和痛苦中，集体死亡。”
“那款药物对人的作用，是白鼠的数倍，没有人知道，那些死去在别墅下面的人，最后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四人一口一句，说完，档案室归于寂静。
李宝锅点点头，表示这些事，他在进入游戏前，就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不，你不知道！”四人中一人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愤怒。
那是个黄毛小伙，发起怒来两眼发红，从脖子到脸上突出一条条青紫色血管，看上去不太对劲。
李宝锅感到不妙，脚尖朝向了门口。
他现在，已经没有在档案室再待下去的想法，算了，高评分不是他这种人配拿的。
至于那只等待他的诡异，还是按照老计划，把这些人带过去给自己当替死鬼吧，应该没有问题……
“好好好，我不知道，线索看完了吧，我心里有数了，我们赶紧走吧，马上要天亮了。”
李宝锅走向门口，然而，黄毛比他更快跑过去，一脚踢关门，后背抵在门板上，两只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小心！”仍然在原位的三个人提醒说，“他有问题！”
“我知道有问题。”
“不！你不知道！”黄毛大声怒吼。
“你不知道，陈德发为了控制员工，每天逼他们服用过量的不明精神药物，一个接一个的疯子是他亲手创造出来的！”
“他们疯了后，被关在地下室里，如同一群被抛弃的野狗，饿了就吃屎，渴了就喝尿，到后来，屎没了尿也没了，他们渴了饿了，就只能杀死对方！”
“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他逃出地下室后，发现陈德发自己也疯了，于是他将陈德发拖回地下室，狠狠折磨他！杀死他！”
黄毛越说越兴奋，嘴角几乎咧到耳根，满脸的肌肉拉扯到扭曲，灯光变暗，照得脸上沟壑众横。
“他可能被什么诡异附身了。”有人急道，“快想办法解决，不然大家都有危险！”
“什么办法？我想不到办法啊！”另一人急得两脚直跳。
第三个人忽然想到什么，转身看向李宝锅：“刚看到你好像抓了一只黑猫？不是说黑猫对付这种情况有用吗？拿出来试试！”
咦，黑猫是招邪还是辟邪来着？李宝锅一下想不起具体说法，不过现在黄毛堵着门，他们要是不能在天亮之前出去完成任务，会直接死在这里，不如试试！
李宝锅应了一声，拉开裤裆抓出黑猫，正要递出去——
轰！
整张档案室的门被人从外面踢开，直挺挺砸倒下来，把门后的黄毛压在地上，红色溅射而出！
这种力道，黄毛必死无疑。
而能踹出这种力道的是谁，只有一个答案，李宝锅顿时心里拔凉，大气不敢出地看向外面。
闪电照亮夜空，照亮了站在门口，一身沾血病号服，脸上贴着人皮的白旧。
“你们在磨蹭什么？马上就要天亮了，还出不出去了？”
白旧掏出三块东西一扔，那扇血红色的大铁门再次出现在面前。
“这就是通关的门吗？那太好了，我们快走吧！”另外三人兴奋道，勾肩搭背地带上李宝锅走向红门。
李宝锅脸上神色极其复杂，下意识连手里的猫都拽得更紧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白旧淡淡一笑，转过身，站到走廊上，望着电闪雷鸣的黑夜。
狂风暴雨一直轰炸着耳朵，无处不在的腐臭味也一直在刺激鼻子。
白旧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和这里的臭味，但此时，他特意出来多感受了一会。
听说气味能唤醒深层的记忆，他相信自己出去后，但凡闻到类似的臭味，一定会想起这里夜晚的大雨。
虽然在方塔病院的日子没什么特别的，但也是属于他的一段生活。
究竟是什么时候进来，又被困在这里多久了呢？
白旧并不清楚。
因为这里的时间，总是在偷偷改变。
一定要估算的话，大概应对现实中的十九年吧。
因为白旧死亡之前，只是现实中一个五岁的孩子。
而现在，他是个二十四岁的大人。
并不是所有病人都会随着时间改变年龄，但是白旧每年都在正常成长，因为他想长大，很多事只有长大了才能更好实施。
白旧在这里接触一批又一批的玩家，与不断被吸入的新病人交谈，从他们嘴里了解外面。
又不断去往图书馆，学习阅读一本又一本书丰富自己的学识。
一切，都是为了有一天能回到现实而做准备。
而这一天，终于到了。
“永别，我的病友们！”白旧面朝病院，右手置于左胸，深深鞠了一躬。
接着，他稍微调整方向，再次鞠躬。
“永别，我的房间，我的病床，我床上的蘑菇和地面的苔藓，以及我的一切物品，感谢你们的陪伴。”
“永别了，病院。”
“永别了，这个世界。”
白旧挺直身躯，走进病房，看向倒塌的门板下。
与地面的夹缝中，露出黄毛半张压瘪的脸，一颗眼球脱离眼眶露在外面，忽然，眼球动了一下，带着怨毒和强烈的不甘。
“你也永别，别不甘心，我会出手解决他的。”
说罢，他迈步进入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