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无赖》
听到他说“原创”，导师张松眼睛一亮。
在她身旁的李瑶梦，却是眉头一皱。
这家伙，又要搞什么鬼？
她就怕，这废物又给自己整出一首，类似《小三》的歌。
“爱过的都放手，很喜欢自由。”
“常犯错爱说谎，但总会内疚。”
充满磁性的低沉男声响起，一瞬间，现场观众全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的陆晨。
竟然是粤语？
而且，这次这首《无赖》，竟然真的是一首正儿八经的抒情歌？
不对啊。
你真是陆猪？
今天的他，从形象，到演唱，都给了大家一种全新的体验。
台上的陆晨，忽然闭上双眼。
脚下的舞台，面前的观众，忽然全都“消失”。
他的思绪，又回到前世那个，逼仄的出租屋内。
女友将电脑桌上的泡面碗收拾干净，对着戴着耳机，正沉浸在枪炮声隆隆的男人道：
“陆晨，我觉得你说的对，现在的我们，确实负担不起这个孩子，所以，我今天去流产了。”
“草！房子！房子里有个老银币！别去抓他，等他过来捡包！”
“你刚刚说什么？”
看着仍然戴着耳机，回头询问自己的男人，她摇摇头，脸上挂着难过的笑，“没事了。”
……
女友生日，一群还得捞的员工，对着她大唱生日歌。
“给你过生日，你怎么还不开心呢？”
“陆晨，过个生日而已，我是觉得咱们没必要这么浪费，你赚钱也挺难的。还是存起来……”
“别说了，赚钱不为了花，那赚钱还有什么意义？哎，别哭啊，好好好，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
女友母亲生病，两人将本就不多的存款全部掏空，才垫上了医药费。
发工资前的那一个星期，两人硬是咬着牙，凭着50块，过了整整一周。
十一月的冬天特别冷，她心疼他每天通勤骑电动把手冻得通红，便给他织了副手套。
发工资的第一天，他就花费2000块，拿下了自己心仪已久的游戏皮肤。
拿着炫酷的枪械，听着语音里队友的“富哥”，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
办公室里。
听他说女友不让他玩游戏，男同事们顿时义愤填膺。
“咱每天累死累活的赚钱，下了班玩个游戏都不让，这要是我女朋友，我直接一个滚。”
……
“我成天上班像个牛马一样，累死累活的，下了班玩会游戏，放松一下还要被你唠叨，玩游戏怎么了？怎么就没有上进心了？！”
那是两人爆发的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自那以后，她再也不管他打游戏了。
……
现场。
陆晨眼角忽然湿润了。
他的歌声中，忽然多了丝颤抖。
“遇过很多的损友，学到贪新厌旧。亦欠过一人很多。”
“怕结婚只会守，三分钟诺言。曾话过要储钱，但讲了就算。”
“梦与想丢低很远，但对返工厌倦。自小不会打算。”
“但是仍唯独你，爱我这废人。出错你都肯去忍。”
他如今的唱歌数值，已经来到了57分。
虽然依旧是个一耳朵，就能听出“唱功差”的分数，但在【催泪弹】的加成下，他的歌声，多了一种直达人心的味道。
李垚早已泪流满面。
她擦着自己脸上的泪，却发现越擦越多。
她想大声骂一句“陆猪滚下去”，来驱散胸中的难过。
但她张了半天嘴，嗓子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连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呜呜呜，太难过了……
……
“陆晨，这是我给你织的毛衣、围巾。”
“厨房里有做好的午饭，你一会记得吃。以后你自己多练练厨艺，外卖不干净，吃多了不好。”
“阳台晾的衣服，你记得收的时候叠整齐，不要随便就丢进衣柜里，会发皱。”
“到时候你收不就行……卧槽，有阴狗！你等着，阴狗必死！”
戴着耳机的他，大骂着游戏里的对手。
这是他失业的第三十天。
除了最开始的一周，出去找过一次工作外，剩下的时间，他全待在家里打游戏。
晚上。
他肚子饿的咕咕叫，当他摘下耳机去吃饭的时候，才发现这一下午，她都没有再来打扰自己，也没叫自己吃饭。
他寻遍了整个出租屋，也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随之消失的，还有她生活过的痕迹。
小房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她的身影。
厨房。
早已冷掉的饭菜旁，贴着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陆晨，我依然爱你。但这样的日子，我真的受够了。跟着你，我看不到未来。
不要来找我了，我们就这样结束吧。
“为何还喜欢我，我这种无赖。”
“是话你蠢，还是很伟大。”
“在座每位都将我踩，口碑有多坏。”
“但你亦永远不见怪。”
陆晨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没有机会了。
他再也没有机会，去弥补自己亏欠的那个女孩了。
李垚的视线，已经被自己的泪水模糊了。
但隐隐约约的，她还是看到了台上的陆猪，在偷偷抹泪。
听到他唱“在座每位都将我踩”，她的心脏，一下子像被一只大手，给狠狠攥住了，揪心的疼。
“何必跟我，我这种无赖。”
“活大半生，还是很失败。”
“但是你死都不变心，跟我笑着挨。”
“就算坏，我也不忍心，偷偷作怪。”
陆晨睁开眼。
飘飞的思绪，重新回到现场。
眼前漆黑一片的观众席，恍若一张无字的电影幕布。
仿佛有个女孩的影子，在流着泪着对他挥手。
只是她的嘴角，是笑着的。
或许对于她来说，离了自己，才是一种解脱吧。
“哒。”
一道微不可查的响声过后，李垚身边女孩的荧光棒打开了。
她流着泪，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为台上快碎了的陆晨，送上自己微不足道的支持。
“陆晨老师加油！！”
这一声，将李垚也吼醒了。
瞥见身边挥舞着的光，她也忙不迭的，将手里的荧光棒打开。
因为手抖，她的荧光棒掉到了地上。
呜呜呜。
既为自己的笨，也为台上的陆晨，还在持续遭受着观众的“冷暴力”而难过。
她弯腰捡起自己的荧光棒，当手里的荧光棒，重新发出光后，她脸上的泪更多了。
“陆晨！！”
她用尽所有力气，呼喊他的名字，想要为他送去一份力量。
因为用力过度，她直接破音了。
喊了一遍他的名字后，她再也说不出话了。
因为她忽然想起来。
自己，也是冷暴力他的一员啊！
她多么想现在就发明时光机，穿越到几分钟前，给那个大喊“陆猪滚下去”的自己一巴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