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月二日,伙伴们回家的消息一个个传来,整个BJ,只有楼满孤零零一人。
“唉,都回了呀,不麻烦吗?”楼满看着隔壁空荡荡的床,一旁沉迷番剧和游戏的长夕、成希,想着:“这来回匆匆两天,归家歇一天,陪父母不过三大至多,可能我比较没心没肺,不太想家吗?但如此麻烦,便是想家吗?便是所谓孝顺吗?真是奇怪。”
“算,不想那么多了。”自昨晚开始,楼满觉得,不只为了朋友和家人,为了所有与自己有关联的人,她要好好去生活:“便看电影吧,动漫的,国产真人没什么好片了感觉。”
“长夕,有什么可以免费看动漫的网站资源吗?”
很快,长夕电脑闪烁几下,楼满收到了个神秘网站,点开,寻觅一番,决定看看今年重映的动漫——你的名字,“从来都只听过新海诚和他电影的大名,今天,我也要看一看其中精彩。”耳机一备,热茶一杯,享受!
中午,电影结束,或许是没有爱情经历的缘故吧,楼满没写出学委,2600公里情侣那样的雄文,只是觉得,爱,是这样啊。虽然不知道男女主怎么喜欢上的,却觉得这就是爱恋,可,被交换身份的命运所造就的爱,是美好,还是日久生情,又或者是,别无选择呢?楼满这么想着,她想着自己,如果和那些男同学们交换身体,也会喜欢上吗?飞畅,京雨,皓……
楼满摇了摇头,放弃了胡思乱想,看着可汗,埋头吃起了饭,打自一人落座吃饭那天唯一开着的窗口。
此后一连几天,楼满的生活就是重复里翻着花样:
梦里挑灯看月,晨午阳公灿行,昏醉迷离可汗册,一膳复复无新颖,亭友常休宁;
金海憩时泛泛,霜沙卷外莹莹,兴起频敲远朋鼓,闲来欲坠乡图景,蒙蒙是归迎。
国庆国庆,国在庆,民在庆,楼满独不庆,她自从清华归来,每日悠哉悠哉过着日子,不时思考点东西,隐隐有种将窥见所想的感觉,但,迷雾迟迟未散,慧眼久久不明,那东西一直在钓着楼满,仿佛是调戏一般,你愈是想见,我越是不现。
这几天,楼满跟室友的聊天多了起来,晚上结伴去散步,时不时回顾下那晚自在化风的感觉,回到家乡的朋友也跟她分享些许趣事,最是让楼满觉得好笑的,是他们看片四人组离奇相似的经历,上次是缘于向云粉问从21世纪好看与否,结果被迫收获了一场难评的观影体验,那是一部莫名其妙、离谱抽象的大片,极大地挫败了楼满看电影的欲望,极大地拔高了楼满写剧本的自信;这次呢,余下三人看的,是749局……此外,楼满得知高考后落落落的咏,在长大收获了一个完美的开学季——合唱团,志愿,模拟回忆,甚至还撩到了不少迷妹。“不愧是阳光开朗大男孩啊。咏”楼满对着视频通话那头的佳咏,先夸后调戏着:“什么时候能拐一个妹妹回来,让我吃吃瓜呢,柏青瓜不多,不甜,想吃你们的,至少保熟。”
听出话外话的佳咏也没怎么反驳,而是顺着楼满的话:“那肯定,等我找到了,你一个通知你,保证是既熟又新鲜的。”楼满嗯了声,而后接着问起县城里有没有什么变化,夜市搬哪了,好吃不……
除此之外,终于是闲下来了,楼满每天晚上也或长或短的跟父母聊着天,得知文阳为了请自己吃饭还专门跟她母亲要了五百块,钱包差点见底,心里高兴着,感动着;又听说飞畅,京雨他们坐了一路大巴,九点的车,正午没出京城,回到家就是午夜十二点了,爸妈也说幸亏她没回来,要不然又是一顿操心忙碌,可问道想不想,灰不灰的时候,也是说着:“过年早点回来。”还有什么呢,是爷奶身体健康,父母开始锻炼,是朋友们回去看老师,家乡的路修好,是打铁花表演的名声传了出去,大圣潮带来了游客……
假期好长,楼满已经有点期待重归课堂的日子了,虽然累点,虽然五天早八,虽然睡不上午觉,可它终究更有价值,更为充实,更能治愈自己现在的迷茫病。
六号晚,写了会作业的楼满点看B站,企图寻找点有趣的东西,治一治自己的无聊,可,主页全是看腻了的视频,千篇一律的段子,甚至是恐怖故事也不能让她有刺激、兴奋的感觉了。“是前几天看太多的原因吗?算,看看收藏夹吧。”楼满这么思索着,还是决定,相信过去自己的品味。打开塞进各种视频,三教九流、粗糙滥造、丝滑剪辑、科普励志无所不包的收藏夹,楼满一个个的看了过去,从群青到Wake,从“真理医生”看到“崩铁越玩越红”,楼满总觉得自己看的视频里藏着她追寻许久的答案,那探究多日未曾露面的真理,看完一遍后,她又搜索氢气,试着从自己哲学启蒙的视频中找回当年豁然开朗,醍醐灌顶的明悟之感,这次,她自觉好似走回了春秋战国岁月,那个礼崩乐坏,诸子百家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时代,无数的思想碰撞,在那时,任何的理论都可被质疑更改,没有所谓真理,或者说,是更有理的才是真理,那是段物质极度匮乏,思想极度丰沛的过往,楼满从局外走到局中,在千风中寻求天籁一体,于万钟间感悟大乐中庸,自函谷关体会有无相生,入牢狱内渐察法术势道,她试着从上善的水里洗去名的束缚,向远去的鲲鹏问大的视角,化作蝴蝶经历梦境如真,却都是白费功夫。
那一晚,楼满看的昏昏,却无睡意,她对书中看到的阳明悟道的煎熬有了最为真实的体会,她觉得自己很可能已经触碰到了答案,甚至,正处在答案中,可她找不到,她窥不见,她发不现,她不知自己是否跳出了此间梦,不知跳出去后是否是又一层梦境,不知所谓超脱是否真实存在,答案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看不到,摸不到,这种无可奈何的绝望搂紧了楼满,搂的窒息,搂的无助,但,楼满不知道的是,寂灭之处,破茧的希望孕育而生,虽是一丝,也足以照人,足以让她撕开障壁,断去枷锁。
只是,能否找到,能否一击即中,就取决于楼满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