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开始就错了
回府后。
过午歇了会,沈棠宁醒来后。
谢京便将容瑾领旨北上查案的消息递了过来。
此时此刻,沈棠宁才觉谢京拒绝做官,是真的有底气。自己受宠不假,但限于女子之身想第一时间得到朝政之事,依旧难如登天。
但是谢京的能耐竟然如此之大。
“你毫不遮掩自己的势力,就不怕我出手打压?”沈棠宁惊奇问:“谢侍卫冷心冷情,没想到我也有获得你信任的时候。”
“与信任无关,只是信守承诺。”谢京道。
他背后的龙潜卫隐姓埋名魏朝。
靠着魏朝休养生息以待归凉,这些年魏朝生养着他们,临走之前,自然可以为之做些什么。
无所谓暴露不暴露。
安国公百年世家,怀有有从龙之功,有安国公起头谋反。
大魏必将发生空前绝后的内斗。
他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但或许是与当今魏明帝有缘,同他女儿结识,为之后的和睦相处,他此刻愿意做这个顺水人情。
“公主不必自扰,我这么做,自是有利可图。”
见沈棠宁看自己良久,谢京不免主动解释。
但在沈棠宁眼中,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想到昨夜冬菊同自个说的话,她想,大约谢京真的是喜欢她这个有夫之妇了。
造孽啊。
沈棠宁忧愁,耳尖却不自知泛了红。
既然他想维护彼此的体面,沈棠宁自是求之不得,她委婉道:“待拿到证据,我肯定是要离开国公府的。我记得你曾隐晦说过需要留在国公府躲人,以你的本事,定能在国公府立足。”
谢京:“公主究竟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不若待我拿到那本账目,你便供出我投靠容瑾。”沈棠宁道。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像喝水吃饭那样简单。
谢京皱眉:“你多想了。”
他面无表情出门离开,而受冷遇的昭宁长公主从榻上坐起来,满面不可思议。
揉了揉凉气困扰的手腕。
沈棠宁回想刚刚谢京瞬间冰冷的俊脸:“我哪里说错了,句句都是真心实意为他着想好不好?”
红唇不似平日的弧度上扬。
秋竹进来的时候,就是见到自家公主娇艳不愉的面容。
“公主怎么了?”她拔剑:“谁敢欺负你,奴婢削了他的脑袋!”
沈棠宁把谢京古怪不识趣的行为给她说。
向来迟缓的秋竹此刻都忍不住汗流浃背,心中叫苦。
冬菊不是说将谢侍卫的心思告诉公主了吗。
怎生还是这般不生窍?
“公主,李姨娘来了。”外头丫鬟来传。
沈棠宁拧眉:“她的随嫁丫鬟梨花前几日被世子处死,可查请缘由?我总觉得此事与我有关。”
“公主聪颖,那梨花是在您去书房那天死的。国公府下人都说梨花是回老家了,奴婢觉得没那么简单,便着人去梨花老家查看,却正好撞见梨花爹娘买下昂贵的大宅院和十几个丫鬟。待晚上逼问,那对夫妻才说女儿身消玉陨,买宅子的钱是梨花的买命钱。”
冬菊说完,秋竹又道:“这还不算完,我跟踪世子的侍卫清河,见他将人扔在了乱葬岗。”
“看来李蓉没有管住自己的嘴。”沈棠宁悟出容瑾防备明棠院,怕是已经开始怀疑她,眉眼凝重:“好在我们知晓的不算晚,这几日也都伪装的无可挑剔。否则,照容瑾的性子早就朝我们动手。”
“那李姨娘还见吗?”冬菊真心不想见。
但她看沈棠宁面上没有厌恶的神色,拿不准心思,道:“她如今怀有身孕,我们最好的选择是不见。”
沈棠宁摆手:“置身事外又如何,总归让我咽不下这口气,让她进来吧。”
“哦对了,我记得你这些日子为阿娘配了不少安胎药,熬一碗送来吧。”听到她提安胎药,冬菊心中估摸出什么,没了担忧,公主向来对此事十拿九稳:“是。”
稍稍眯眼的功夫。
李蓉那张始终笑盈盈的脸便出现她面前。
膈应归膈应,沈棠宁还是赐了座:“你身子不方便,省了敬茶请安,坐下吧。”
“多谢夫人。”李蓉柔声回。
沈棠宁见她双下青黑,没什么可聊的,便随意挑了个话:“我听说你开的胭脂铺子名动上京,怎么气色如此不好也不用些脂粉?”
天地可鉴,她只是随口之问。
却不想李蓉当即红了眼:“妾身···妾身前些日子惹了世子不快,世子遣了妾身的陪嫁丫鬟回了老家。给妾身换了个更加稳重的贴身丫鬟。只是妾身念旧,每每夜间想到之前的婢子,总觉得心闷难当,这才没睡好,叫夫人费心了。”
“哦?”沈棠宁垂眼看她:“我竟不知,李姨娘心肠竟如此柔软。”
李蓉捏着帕子的手微僵,她使计让梨花送死这件事极为隐秘。
唯一知情的当事人梨花已然死了。
沈棠宁断不会知晓,可她夸的话却有着暗讽的意味。
她不会听错。
李蓉心中百般曲折,最终失落叹口气:“罢了,都是个人造化,只妾身同她无缘而已。”
“夫人这些日子可见过世子?”她期期问。
兵行险着,虽然让明棠院彻底失了宠。
但容瑾也对自己起了防备之心,李蓉看好自己这位样样拔尖的夫君,盼着做他的正妻,好几日不见他,总归心里不安,在这个时代,自己要想成就凤命,还是要攀附着容瑾这个男人的。
无奈之下,今日不得不来见沈棠宁。
“未曾。”沈棠宁忽觉没了意思,不想与她虚与委蛇,便道:“你想见容瑾,便自个去请。别妄图借由我去叫他知晓你想他念他。李姨娘,看来在大长公主府的教训还不够,竟让你再生了算计我的心思。”
李蓉倏而跪下:“夫人明鉴,妾身绝无此意。”
见鬼了。
她打探到的情报皆是沈棠宁痴恋容瑾,为了他再愚蠢的事情都干过。
怎么和她所见所听丝毫不一样。
“我乏了,你既想在这跪着,便跪着吧。也好让你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沈棠宁越过她走进里间小憩。
而冬菊把备好的安胎药灌进李姨娘肚中,
李蓉跪在冰凉的地上,心中的成算渐渐塌陷。直到此刻,她方才缓过神来,一切都错了,从开始就错了。
沈棠宁从未因容瑾妒忌针对自己。
从始至终。
她针对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