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解困
“啊?”郭芙闻言愣了一瞬,才又恍而又觉道:“哦,问问,问问也好。”
武修文见她眼神茫然,心中关切道:“芙妹,你怎么了?这两月间,你总是这般模样,无精打采的,你是担心什么?”
武敦儒也贴靠过来,宽慰说道:“不用怕,芙妹。我知道,你是担心那人武功高强,到时候恐怕师傅也敌不过,是也不是?你放心,师傅的武功登峰造极,天下间哪个能比他强?再不济,还有师母,还有师母的爹爹,他可也是五绝之一,焉能看着自己亲闺女的丈夫的徒弟们受苦?再不济,还有咱们丐帮千千万万的豪雄,难不成怕了他一人?再不济,还有我们兄弟二人。”
武修文接话道:“不错。如今咱们委屈求全,是为了保你平安,若那人真想要玉石俱焚,兄弟俩算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保芙妹你周全。”说到后面,虽然衣袍污脏,灰头土脸,却也‘彭彭’拍了拍胸脯,一幅焉敢不为天下先的模样。
这时,身旁一个女儿柔声道:“武家哥哥们,说些什么呀?”
这话一出,武修文浑身一颤,竟是忍不住跌坐在了原地,他头上伸来一个粉黛可爱的俏脸来,朝他眨了眨眼,武修文却又是浑身一哆嗦,道:“你.....你.....”
来人正是陆无双。
她轻声笑笑,道:“放心,武家哥哥们,我是什么都没听到呢。是来通知你们了,马儿刚才似吃坏了肚子,一路泄肚。你们还是拉着去喂些壮草清清肠胃,时间不早,咱们可得快些上路。”
武敦儒拉着弟弟忙从地上爬起,武修文当下也不说什么,只两兄弟把头埋在脖间,眼眶含悲忍泪,挽臂一齐去了。
郭芙也正要跟着去,却被陆无双伸手拉住。她转过头,只见陆无双似笑也非笑的道:“郭大小姐,这等污秽肮脏的事,你就不必去了,来,咱们女儿家讲讲话。”
郭芙遽然一惊,自不明白陆无双的用意。她轻咬玉唇道:“你又想怎的?”陆无双反而奇道:“我怎的你了?你话说清楚些。”郭芙心中自是一怒,可刚刚发怒,这股怒火便又像堵了栓一样无消无踪,一如先前的无数次一样,她低声道:“你到底要怎的?”
陆无双拉着她胳膊,两人走到山坡背处,陆无双才柔声道:“郭大小姐,过些时日便到大胜关了,你有何打算呀?”
郭芙心中一凛,回道:“什么...什么打算?”她心里自然有打算,打算就是杀了眼前这个恶女一千次,不,一万次。要告诉爹爹,告诉娘亲,告诉他们亲生女儿遭受的苦难。这两个月来,是如何吃尽了风霜,饱受了饥苦,饿不能吃,困不能睡。要用个最恰当的法子,把这两个月自己的委屈悲愤一股脑返还给她们。
这些念头早在被擒的那天就一早谋划好了,当下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遭,于是小脸一冷,心道:‘这个恶女再怎么求饶,我也定要用剑在她身上刺几个口子。’口中说道:“你想说甚么?”
陆无双道:“咱们快到大胜关了,你可是郭大小姐,是这儿的地主,妹妹知道这一路上你受苦了,我们总不能一直扣着你不是?这样,那‘血毒神爪’的解药,我迟几天便给你,你若实在恼怒,这样,大不了我给自己来上两爪,你说怎得?”
郭芙冷哼一声,把脸转过去,道:“我可不敢。”
陆无双见她这幅模样,自然也有了脾气,当下本要发怒,可一想到自己的担忧,只好深吸口气,又轻声道:“芙妹妹,你想如何?我陆无双都随你惩戒。你爹爹娘亲是江湖武林数一数二的大侠,我惹不起。但萧大哥总算无辜,那日是我不懂事....到时候我随你去见你爹娘,怎么都行,你放了萧大哥。”
她这话一出,郭芙又怔怔转过头来,这才明白她话语中的意思,心道:‘原来她来找我,是想替萧...不,杨过求情。’
这个念头一出,她先是脸上一抹讥讽,便想嘲笑出声,可随即又忽的愣住,不由心道:‘杨过.....是了,我要是告诉爹爹,娘亲,他们必定会为我做主,杨过武功再高,也敌不过爹爹和娘亲,不对......我为什么要担心他敌得过,敌不过?他敌不过不是正好么?’
这样一想,念头便如泄闸洪流般一发不可收止。她心中紊乱无比,又似最初的时候,也像是这两个月,她总是觉得心里有某个硌石弄得自己难受的很,又情不自禁去想,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直到刚才陆无双问起,想到最后,竟然冷不防蹦出一个念头:‘若是爹爹生气,一掌将他打死了怎办?’她想到这里,蔽不遮玉的脸蛋不禁呆滞,流动有神的眼睛也兀自愣住。
陆无双见她不说话,显是不想回答自己,双娥不禁紧蹙,右手握紧剑柄,可过了两个呼吸,才又‘哼’了一声,拂袖离开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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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再次启程,又行了四五日,眼见沿途遇到的行人中,江湖武人装扮的愈来愈多,显是离大胜关只在几天路程。众人脸色各异,心思各不相同,直到进关口前的一个山头,萧峰在一处城外林间停了下来,道:“今夜咱们在此歇息。”
大小武自然不敢忤逆,家门口虽在眼前,但既然忍了一忍,就再忍上一忍,闲时也说劝安慰起郭芙。而陆无双担心进关事宜,自然盼不得多些时间,好为关内危险想个妥当。程英则是心中隐隐猜测,也不多言。
五人陆续歇息睡觉,直到半夜,萧峰忽的睁开眼睛,接着一个撑手,整个人便如大雁般跃起,掠过众人上方,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萧峰行了百余丈,直到一处孤坟草地边上,双手背立静静等着。果不其然,不逾片刻,一个高瘦人影便如同骷髅般,从远处疾奔了过来,走到近处,头发糟乱,衣衫褴褛,不是欧阳锋又是何人?
只见他如今举止神态虽依然疯癫,但眼神却已没有初见时那番浑浊,脑袋时不时一抽,似在思考着什么。奔至萧峰身前,又兀自停住,两只大手如干瘦蒲扇般,竟又开始举臂挥拳,状态奇异,似在练习某种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