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重生
林书乾把车开进公寓楼下的停车场，发现自己常用的车位上停着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3200GT。他记得这车型应该是98年首发的最新款。在这个年代，想要买到这辆车，不仅要有钱，还要有人脉。这座大厦里有这种人吗？他以前怎么没注意到？
他继续往里开。停车场里已经满了，最后他只好一边骂脏话，一边把车停在少了井盖的下水道旁边。
等电梯的时候，林书乾感觉到了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是周围太安静了？他看了看表，然后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把白若烟送回警局之后又在一家餐厅里逗留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不安静才不正常。
电梯门开了。他走进去，按下十一层的按钮时才恍然大悟。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刚才电梯就是从十一楼下来的。换句话说，有人在他来之前乘电梯到了十一楼，之后就一直没有下来过。而林书乾很清楚，十一楼只有他一个住户。
电梯门再次滑向两侧。林书乾掏出手枪，在从电梯门里溢出的灯光下快速扫视楼道，确认电梯门两边没有埋伏，然后他放轻脚步走了出去。电梯关门的声音没有唤醒楼道里的声控灯。他踏在柔软的地毯上，在黑暗中左右打量。这一层共有两间公寓，一间是林书乾的，另一间是空的。他看到两间公寓的房门都关着，那间空房间的门把手上还挂着待租的牌子。他一步步地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锁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他伸手敲门，站在门前听了一会。
一片静默。
林书乾又转了转门把手，是锁着的。他感到纳闷，伸手到裤袋里掏钥匙，一边思索着除了有人上来，是否还有别的什么事情也会导致电梯停在十一楼。他把钥匙插进锁眼，转动钥匙，向里推开门。扑鼻而来的陌生香味告诉他确实有人在他的房间里。他心头一惊，又举起了枪。他看到窗前站着一个人影，狭长的月光照亮了她的半边脸庞。
“嘿，肖恩。”佩吉说，转过身来。
林书乾按下电灯开关，走进屋内，迅速检查卫生间、床底和衣柜。
“别找了，没有别人。”
“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林书乾问，把枪收了起来，皱眉望向她。佩吉还是那身打扮，连衣裙和高跟鞋，只不过这次换成了酒红色。她手里正拿着一罐可乐，那是林书乾昨天刚买回来的。
“你知道曼谷有多少人口吗？”
“什么？”
“五百六十万。”佩吉说，倚靠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湄南河。几艘货轮正从河上经过，发出巨大的轰隆声。林书乾几乎每晚都会被这种噪音吵醒，即使已经在这里住了二十天，他还是无法适应。
“那又怎么样？”等到货轮走远，林书乾才问。
佩吉把视线转向他，将双臂交叉在胸前，笑着说：“五百六十万人之中，开劳斯莱斯的连万分之一都达不到。”
“你跟踪我？”
“那又怎么样？”
林书乾吸了口气，极力按捺骂人的冲动。他不只是想骂佩吉，更想骂自己。佩吉知道他开什么车，知道他住在哪，甚至准确地知道他住哪个房间。佩吉到底跟踪他多久了？为什么他丝毫没有察觉？他是猪吗？
“你想干什么？”林书乾问，拉了条椅子坐下，板起面孔。
“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啊。”
“我救了你？”
“嗯。”
“我没救！”
“救了！”
“那条铁链根本就困不住你。我的门锁也是那样打开的吧？”
佩吉绕到床边坐下，屈身向前，双手托着下巴看他。几丝头发划过脸颊，蓝色眼眸流露出温柔的眼神。“可是你来之前我没跑啊，我选择了让你救我。”
林书乾耸耸肩，表示没有什么话可说。
“你还欠我一次。”佩吉说。
“欠你什么？”
佩吉微微一笑，直起身来，做了个撩裙子的动作。
“你疯了吧？”林书乾摇摇头，避开她的视线，“我说过我有女朋友。”
“你骗人。”
“谁骗你？”
“这里没有女人住过的痕迹。”
“她不和我住在一起。”
“为什么？”
“她不方便离开她住的地方。”
“你骗人。”
林书乾又吸了口气，闭上双眼，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佩吉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接着把目光转向空气，同时脸上的笑容消失。但不到两秒钟，目光又转回到林书乾脸上，随即眼神中的笑意也回来了。
“你爱她吗？”佩吉问。
“爱。”
“有多爱？”
“非她不可。”
“你……”
“不许再说我骗人！”林书乾说，语调严肃坚定，并伸出食指。
佩吉扬起眉毛，哼了一声。“好吧。”她说，仰头把剩余的可乐喝光，瞄准垃圾桶，将易拉罐精准地投了进去。然后她站起来，再次回到窗边，望向窗外的湄南河。
林书乾听到她在轻声哼唱一首旋律柔美的英文歌，非常好听，但林书乾以前没听过，不知道歌名叫什么。
等到她唱完，房间里陷入静默的时候，林书乾才再度开口：“你这几天除了跟踪我，还去了什么地方吗？”
“你关心我？”佩吉笑着说，转头对他眨了眨眼。
“我关心你对某件事情的影响。”
“哦。”
林书乾清了清嗓子。佩吉看了他一眼。林书乾把手伸向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要赶我走吗？”佩吉问。
“嗯。”
“你困了？”
“嗯。”
“确定？”
“嗯。”
“那好吧。”佩吉摊摊手。她走出门外，却并没有离开，又转过身来望向林书乾，似乎在等他说些道别的话。
林书乾迟疑了一会，才问出那个他最关心的问题：“你会去见黑桃K吗？”
“我为什么要去见他？”
“呃……其实我是想说，就算你不直接去见他，他也有可能通过你……呃，你见的其他人知道你还活着。”
“不，也不会有其他人！”佩吉说，脸上绽放微笑，“没有佩吉了，佩吉已经死了。”
林书乾惊讶地看着佩吉，心里闪过一种意外且突然的感觉。他这一刻才发觉佩吉好像完全变了。上次他们见面时，佩吉也很爱笑，但那种笑和现在这种笑是不一样的。真诚！这个词是林书乾在佩吉走后才琢磨出来的。这就是区别，现在的佩吉笑得无比真诚。
“佩吉已经死了，肖恩。”佩吉又说了一次，笑容依然挂在脸上，“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能叫我的真名，我叫阿诗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