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协奏

早川秋盯着重新站起来的刀之恶魔，神色凝重，将刀重新竖在身前，准备迎接它接下来的攻击

只是一瞬，蹲伏蓄力的恶魔如鬼魅般瞬移至早川秋身后，黑色西装卷起的劲风，犹如利刃般刮过脸颊，生疼得让人心悸。

早川秋看着眼前突然消的刀之恶魔感到十分诧异，忽地感觉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痛，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的白色衬衫。

他膝盖一软，身子瞬间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嫣红的鲜血在地上迅速晕染。他咬紧牙关，努力撑起上半身，试图再次站起。

“他还活着，恶魔猎人的西装是特制的特别耐打，给他致命一击。”金发少女再次发话。

“别管我了，先去救阿秋。”姬野看着眼前的惨烈现状，对着一旁的帕瓦说道。

“不可能，老子根本看不清它的动作。”身为魔人的帕瓦也是满脸惊恐。

“幽灵恶魔!”姬野向着一旁与她契约的幽灵手喊去。

“不，我拒绝！那女人太可怕了！”

“咳——”鲜血从她的口中咳了出来，她看向不远处跪倒在地的秋，似是下了最后的决心。

“我愿意献出我的全部，请让我使用你的全部吧。”

——

细雨穿透云层无力地拍打在地面上，偶尔溅起的几滴水珠也被斑马线上的行人踩在脚下。

苏墨站在街道的另一侧，目光盯着人行道上忽明忽暗信号灯。

他眼神掠过一丝犹豫，似乎在思索什么。

姬野前辈刚刚发消息过来让他和小队一起巡逻，相互有个照应。

因为平常都在搜寻有关枪之恶魔的相关信息，苏墨一次日常训练任务都没执行过，都是第四组的队友们帮他打掩护。

这是他第一次和大家去巡逻，按照这里的习俗，空着手去似乎不太好，要不买几个面包过去？

想到这，苏墨重新回过头，却看到了永远无法忘怀的一幕—那个收了他三明治的小男孩正拿着黑漆漆的枪口指着他。

砰——

枪声在细雨中划过，愣神的苏墨迅速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向旁边一偏，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从他的肩膀处传来。子弹穿过了他的肩膀，带起一阵疼痛与剧烈的灼烧感。

街道上的行人一片惊呼，秩序井然的马路被恐惧所支配，一时间人群四散而开，混乱在蔓延。

已经没有时间给苏墨反应了！

趁着男孩举起瞄准想要再次开枪的时候，苏墨躲到了一旁的面包车后面，想要伺机寻找机会。

“滴滴滴！”就在苏墨刚一抬头想要摸清地形时，一辆不知从哪里驶来的红色轿车突然失控，就这么硬生生地将处于马路中央持枪的小男孩撞飞出去。

苏墨起身向着一旁小男孩的尸体望去，荒谬感油然而生。

正当他想掏出手机报警时，“轰隆”一声巨响从他的耳边传入。

不远处一栋高楼轰然炸裂，冲天的火光如怒焰般绽放，一时间，浓烟翻腾。

他看向烟雾深处矗立着的巨型白色狐狸头，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

雨点起初只是零星洒落，击打在废墟残留的砖瓦上，发出几声细碎的叹息。

野草随风摇曳，原本干枯的叶片此刻贪婪地吸收着雨水，在泥泞之中显得格外脆弱而顽强。

雨水顺着墙壁滑下，汇聚成一条条细小的溪流，顺着地势蜿蜒，最终汇聚在低洼处，形成一个个浅浅的水洼，映照出了眼前的光景。

就在透明的幽灵手穿过姬野的身躯后，幽灵恶魔的完全形态在雨幕中现形。

首先是那些扭曲的苍白之手，它们像是幽暗深处伸出的爪子，群蛇一般相互交织扭动着。每一双手都惨白无血，骨节分明，带着一股近乎病态的美感。手指处的锋利指甲微微弯曲，像锋利的钩子在空气中晃动。

众多苍白之手支撑而起的是一张扭曲的苍白巨脸，它面容深陷，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落下，最令人难忘的是脸上挂着的那抹不寒而栗的微笑。

从那支撑起巨脸的长长的脖颈处，雨水顺势滑落。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脖子上并不是单薄的皮肤和肌肉，而是一朵朵粉色的花朵，幽幽绽放。它们生长在怪物苍白的皮肤上，犹如寄生般紧贴着肉体，花瓣柔软且湿滑。

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丑陋的怪物身上，为什么会开出如此漂亮的花朵？

姬野不知道，她只是想尽自己的最后一份力，去救那个陪伴了她最长时光的搭档，那个对感情有点迟钝的秋，那个每当有伙伴意外死去就喜欢躲起来哭鼻子的秋队长。

当然，使用这份力量的代价是燃尽生命。

战斗一触即发！

幽灵恶魔的那些苍白之手突然爆发出猛烈的进攻，它们如闪电般从各个角度朝着刀之恶魔猛扑而去。

雨水在它们的滑动中破碎成无数水珠，它们划开的不只是空气，是这整片雨幕！

刀之恶魔站在雨里，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的双臂和面庞已经完全化作锐利的刀刃在雨水的清洗下闪耀出锐利的寒光。

他锋利向前挥砍着，伴随刀锋的呼啸声，紫色的血水在他周围四溅。

然而，幽灵恶魔的手臂实在是太多了，它们像是海浪般不断向前涌进！

刀锋一次次劈开这些手臂，但他的动作却愈发吃力起来，他能感觉到自己正被这些手臂不断包围.

姬野看了看不远处跪倒在地吐血的秋，她右手处的袖子口此刻正空荡荡的，她的右臂消失了，那是透支使用恶魔力量的代价。

可冰冷的刀刃不会给予任何人怜悯，战斗还在继续！

无尽的苍白双手不断向刀之恶魔涌来，卷住他的双腿，腰腹，甚至是双臂。刀锋劈落，却被另一只手从侧面死死抓住，那些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缠绕着，像要榨干他最后一丝力气。

那些手臂越缠越紧，身体的活动范围被不断压缩，他的刀刃也再难挥动自如。头顶上方，那张巨大而扭曲的苍白脸缓缓低下，幽暗的微笑在它的面容上拉得极长，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姬野跪倒在地，她已经无力抬头观看战局了。

她的双臂空荡荡的，脸上撑着最后一丝微笑，那是一朵在暴雨中盛放的花。

“阿秋，我死的时候，记得为我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