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拒绝眼神交流
万籁寂静，鸟兽安眠。
姜正初长舒一口气，收回神识，在雨燕寮慢慢睁眼开。
桌上的灯烛尚未熄灭，他将元阳养气诀的功谱摊开，一字一句解读二层功法的诀窍。
不知不觉地，半个时辰过去了。
从那些晦涩难明的文字当中，他找到了自己想要了解的内容……
世间所有的练气内功心法，都有抻筋拓脉之效，这元阳养气诀也不例外。
经脉拓宽，意味着灵气法力的调动能够更加快捷。
而丹田，也同样会变得厚实柔韧，能够存下更多法力。
不过，修行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经脉丹田修了上去之后，光是稳固修为，就已经需要极为大量的灵气。
若细细计算的话……
把一层内功练至二层，
灵气的需求量增加了五成之多……
“五成……”
姜正初放下功谱，吹熄了夜灯。
他望着窗外的月牙儿若有所思……
“我如今练气一层满盈，而且随时有望突破至二层。
修为之所以能够积攒下来，
一是靠九死小洞天里的火灵脉，灵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二是靠元阳养气诀这套黄阶功法，如果我入了凤莱堂之后没有改练内功，还用长生诀苦熬，丹田不受温养，修为提升的速度一定达不到如今这水平。
三是每日服培元丹修炼，温性丹药辅佐内功运转，火行灵气聚集更快。
修行之途，境界越低，灵气聚集越是简单，消耗的资粮也越少。
若我想要再上一层楼……
到了练气二层之时，我手上的三板斧能够发挥多大的功效，能不能够支撑我在下一层境界的修炼，还是个未知数。
别的不说，就培元丹的消耗量……必定增加不少……
我在百机堂的那点收入，够养活我自己么……唉……
今日先把灵气压满，关于境界的事情，还是得先去找师父请教请教……”
夜深了，姜正初考量着境界突破的利弊，迷迷糊糊入了眠……
在这世间，略有经验的修士都知道，境界突破事关重大。
哪怕是再小的关隘，也可能出现各种不可预测的危险，应当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进行。
他如今没有法力上的顾虑，本不需要急于立即突破。
但这几日的定神训练，逼着他产生了尽早突破的念头。
虽然师父曾说，定神训练关乎心性，识海深浅并不影响御物的精巧程度。
可是，每日以神识空挥鞭绳的动作极为耗费心神，以姜正初如今那浅浅的一片识海，练不了多久。
若尽早突破至练气二层，尽管照样做不到像师父那般精细驭物，但最起码，定神训练所能够坚持的时间可得少许延长，不至于挥鞭百次就精神萎靡。
承担更加大量的资粮消耗，识海更深。
或者维持资粮的收支平衡，但每日只能进行两个时辰的定神训练。
二者之间该如何抉择？
姜正初难以下定决心。
甚至，在睡梦中，他仍受其煎熬……
次日有课。
陆陆续续的，五十多名学生各自走出寮房，三五成群走向凤莱堂书屋。
昨夜和姜正初打过招呼的那几位，远远的瞧见了他的背影，便脚步轻快跑着跟了上来。
大家互道了早，互相认了个脸熟，一路闲谈。
姜正初算是记住了这几人的姓名。
不过，这一路，姜正初隐隐感受到，班上的学生虽说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然而……
并非每一位同窗都像这几人，对他热切、友善。
有那么几双曾经冷漠的双眼，如今不止冷漠，还闪烁着寒光，带着几分恶意，
或许，是几分杀意……
其中便有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那位。
蓦然回首间，姜正初非常确信，自己从那声称最近迷上了唱戏的、浓脂艳抹的许公子眼中看到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凶光。
“错觉？
不，恐怕不是。
我做了得罪人的事情么？
似乎没有吧……
那这恶意，是从何而来的……
不对，姜正初，醒醒，醒过来。
别忘了自己那三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别人为何恨上了我，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何防止那恨意变成真正的危险……”
他稳定心神，脸上带笑，与身旁的几人继续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而目光，悄悄地扫向路上的每一位丁班学生。
上个月，来往于书屋和寮房区之间的这条长队，曾是凌乱的长蛇模样。
但今日，长蛇切断，变作了几条泥鳅。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不同的人在一个陌生的新环境里找到自己的同类。
许公子的身旁多了两位同样穿金佩玉的同窗，毋庸置疑，必然是同一个圈层的世家子弟。
而那位如影随形的卫阿七，并没有如同往日那样搀着，他仅仅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几位公子身后……
到达了凤莱堂书屋的时候，班上的五十多名学生都不知道，
在那段山路上，姜正初花了不小的功夫，
记住每一张脸，
记住每一个人的穿戴，
记住谁与谁之间关系密切。
尽管这五十多人必定不可能全员通过每个月、每季度，乃至每年的考核。
但是，在坚持挑战一次又一次考核的过程中，这个小小的圈子会持续存在，甚至会越缩越小。
圈子里的人，当然会越来越相互熟悉，直到这个小小的时候圈子，变成小小的江湖。
既是江湖，便有是非。
“师父是个公正的好师父不假，
宋师兄也待人宽厚，
可是这些学生的品性如何，我无法判断。
他们对我的态度，也并不一致。
我多留些心眼总归是应该的，
就连那几位笨笨的都观察了我一个月。
谁知道……看我不顺眼的家伙有没有同样盯着我？
若那当中存在心怀不轨者……后果不堪设想。
总之，从现在起，每一步都需要加倍小心。
毕竟我身怀九死小洞天，这秘密若是被人察觉，必迎来天大的祸事……”
虽心中谋划万千，但姜正初的脸上始终波澜不惊，落了座之后，还和身旁的同窗聊起伙房的馒头有多么难吃……
……
“伙房那些小家伙不上心啊，哼，老夫常年辟谷，本不需要饮食，
今晨难得起了口舌之欲，喝点粥吃块馒头，那破馒头，都能砸死狗！”
张仪气哼哼地走到了书屋门前，整理衣襟和面容之后，他淡定自若，迈着四方步进入学堂。
今日的课上，他有意检验一番，瞧瞧丁班学生的定神训练进行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