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暴乱
燕城，是个千年的大城。
王朝更迭，物是人非，但高大的城墙依旧矗立。
而如今的大城里，因为灾年导致附近几个城的流民渐渐变多。
沈宣同那些衣衫褴褛的灾民一样，这是他第一次从土村踏入到城里。
只不过，他的眼睛灰白，看上去有薄薄的一层膜。
这也导致从小就看不清事物。
他上辈子生活在地球，算是前世。
而瞎子，便是他的今生。
父母很小便带着他去看过郎中，但郎中摇头叹息，只留下一句另请高明。
虽然束手无策，可也教给沈宣一套养生功，死马权当活马医，就算是没有效果也能强身健体。
纵然是这样家人也没有放弃，几乎耗尽家财在治病上。
按照那郎中说的话，越是长大，就越是看不清。
眼疾也让他锻炼出非凡的耳力，和大部分盲人一样也是听力极好。
虽然，现在还能看见一些模糊的东西，不过迟早会瞎掉。
“也不知道父母在何处，当务之急是要活下来。”
在流民的队伍里，他和爹娘失散了。
若是眼睛能看见多半便不会被人群挤走。
他肚子又在咕咕叫，手里拿着一根竹棒有节奏地敲击地面。
不远处有喧闹的声音。
落在沈宣的耳中，每一个人的声音都能分辨出来。
“张小姐来了！”
“小姐简直是菩萨转世！”
“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
这些声音都在说一件事，那就是城里的大户人家在行善举。
他跟父母在路上也是听人讲过。
张小姐每日都会在流民中施粥赈馍。
这一举动让张府的名声极好，几乎人人都知道开钱庄的张家，有位亲自救济灾民的大小姐，满城皆知。
继而生意也变得更好。
当然，不光是张府，还有几个大户人家也在行善，不过是效仿罢了。
即使也有人效仿，张小姐却如旧事必躬亲。
“我能多拿一个馍馍吗？”
“去去去！你多拿一个就有人少拿一个！”
“让开，小妹妹，为何你要多拿啊？”
“我，我娘病的很厉害，她好几天都没有吃过东西......”
“虎子，钱袋拿来！”
“小姐！这小女娃肯定是骗人的，经常有人在背后指使这些小孩行骗！”
“钱袋给我就行，可万一她真有重病的娘亲，哪怕十人中只有一人是真，那我也不会后悔。”
沈宣虽然大致看不清，倒也从在脑海中浮现出温婉的女子，将钱袋悄悄赛到小女娃的怀里，然后多给她几个白面馍馍。
随后，跟着其他的流民一样凑过去。
不久后就轮到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脏兮兮的碗。
“端好了，有些烫手，赶紧走。”
壮汉将白粥倒进碗，催促道。
“给，这是馍馍。”
张小姐没有嫌弃这个瞎子，拉过沈宣的手将一个白面馍馍放在他的掌心里。
“多谢小姐！”
沈宣将白面馍馍放进怀中一只手拄着竹棒敲打地面，一只手端着盛白粥的碗离开，来到角落坐下。
他并没有口出狂言，说什么日后要回报张小姐。
而是将这份感激之情埋在内心。
白粥散发着热气，就着馍馍便狼吞虎咽吃完。
肚子里一下饥饿感就缓解大半，虽然没吃饱可却不用担忧饿死。
“听说明日官府会开办粥厂，开仓济民。”
“这天灾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过去。”
“可怜我那老母，饿死在路上......”
周围也都是流民在吃完之余，才有力气闲聊。
与此同时，官府因为入城的流民越来越多，不得已之下开放粮仓救济，古往今来碰上这事都很容易激起民变。
活不下去，自然就会出现一支支起义军。
而那些跟沈宣无关。
他一个瞎子，能讨饭活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抱着自己的竹棒，这是身上除了碗以外最有价值的东西。
天黑后，他躺在青石板上入睡。
四周都是喊饿的呻吟声，空气中弥漫着臭味，一晚上过去就会有很多的尸体，被清理出城，要么是饿死，要么是病死。
大部分的病实际上都是饥饿产生的，没东西吃身体就容易虚弱，然后就会生病。
尸体若是不处理，就会产生疫病。
沈宣躺在地上，单薄的衣衫扛不住骤降的气温。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而就在这时候，却听到有人压低声音说话。
“时间到了，动手！”
“好！”
“我打听到官府根本就没打算放粮，已经拖了十来天，再这样下去只能等死！”
“大不了豁出去一条命，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对！哪怕投胎也不做饿死鬼！”
“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的疤！”
随后，便听到好几人附和，他们这是打算掀起暴乱了！
马上就会出大事！
沈宣的眉头一皱，急忙起身，拿着竹棒往远处躲去，这城里官军各个身强体壮根本不是这些流民能对抗的。
自然是躲的越远越好。
就在走后不久，他来到一个小巷里。
随后大喊声，将这座寂静的城池震动！
无数的流民走上街头，打砸店铺和抢夺钱粮。
还在熟睡中的百姓顿时惊醒，城中火光冲天还有惨叫哀嚎。
“最终还是产生暴乱了！”
他缩在小巷里心头颤动，虽然看不清却能听见一切动静。
不到半个时辰，就有马蹄和铁甲碰撞声传出。
一队队官军四处奔走平乱。
然而，过程不是很顺利，流民中似乎还有其他人混杂其中，这场暴乱是有预谋的，里面藏着山贼麻匪。
噗！
鲜血喷溅，尸体倒下。
沈宣看不清形势，却能听出城里混乱无比。
他拿着一根竹棒想跑也跑不动，只好躲在巷子里的杂草堆里。
有人冲进来，很快被后面一刀追上来，那人惨叫后倒地。
一具死尸就静静躺在沈宣的不远处，鲜血很快在尸体身下汇聚成一滩。
这死的人是个流民，骨瘦如柴。
手中的东西滑落到沈宣身前。
过了许久，小巷里没有什么动静，他才敢将那东西捡过来。
那流民为这东西付出性命，想必应该是什么值钱之物。
嗖！
染血的绢布打开，里面却飞出一道光芒正中眉心。
【进化点+1】
沈宣眉心处闪过白光，微微刺痛。
他双目短暂恢复清明，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