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投喂
“.........”
场面顿时就有些滑稽了起来。
张修好不容易攒起的怒气泄了个底掉，尴尬的扭开了头。
“公子你......”
“我没有！你听错了！”
两人的对话也变得意味不明。
“咕~咕~咕！”
呃.....
仿佛嫌张修还不够丢人，这回比刚才更加响亮。
张修从昨天上午到现在都没有进食，所以饿是再正常不过。
可是他以前大雪天埋伏猎物的时候，连续两三天不吃饭只嚼雪也没有出现过这么神奇的情况。
“咕~咕~咕！”
肚子仿佛催促全军进攻的战鼓一般响个不停，张修的老脸彻底丢个精光。
他抱着脑袋把脸捂在桌上，小声催促道：“别管我，快出去。”
“噗嗤！”
女孩捂着嘴笑了起来。
“别笑了.....”张修有气无力的乞求道。
女孩终于离开了书屋。
张修直起腰，哀叹一声。
昨晚他不是不想吃饭，但是一想到会仙楼的菜肴必然十分昂贵，就没舍得点。
他本指望着今天早上出了内城，沿街买些糖饼包子对付一下，结果迷迷糊糊又给错过了。
然后......嗯？
如此一来今天不就又得饿一天？
欸......
这个时代的普通人一天只吃早晚两餐，国子监在中午一般会给讲经博士和国子生提供点心。
可张修并不是国子生，而且师傅中午从来不进食，他自然也不好意思提要求，所以中午都是硬扛过去的。
难啊....
想到以后一天只能吃一顿早饭，就更觉凄凉。
“喂，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张修正胡思乱想，却见那少女不知怎么又“噗哒噗哒”小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纸包。
她将纸包放到张修桌上，用可爱的小手打开，里面竟然是几块糖糕和豆团。
张修饿到这副模样，不知怎么的注意力全在女孩的纤纤玉手上，还颇为饥渴的咽了口唾沫。
“吃吧~”
张修下意识地伸出手，然后想起她动机多半不纯，又缩了回来。
“不吃。”他摇了摇头态度坚决道。
然后......
“咕~咕~咕！”
“别叫了！”他忍不住喊出了声。
怎么刚才这女孩一走肚子就偃旗息鼓，她一回来又欢快的叫了起来。
女孩背过身去，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捂着嘴，“吃吃”的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好！我吃！”张修悲愤的喊道，自暴自弃的拿起点心大嚼了起来。
这点吃食还不够塞牙缝，他很快便一扫而空。
“要不要我再去帮你拿点来？”女孩似乎被他的吃相给震惊到了。
“不....不用了，谢谢。”
不管怎样，总算稍微填了填，不至于响个不停。
“嗯....那....”女孩的语气故作犹豫，其实分明是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你问吧。“张修认命道，毕竟吃人嘴短。
“好，那第一个问题，公子你叫什么名字，又是何方人士？”
女孩问的倒也直接。
“姓张名修，河北路雄州人士。”
他回答的也简练干脆。
“好，张公子。那第二个问题，你一个边塞人士，为何会到汴京的二皇子府来做亲校呢？”
这个问题就有些一时讲不清楚了，张修有些疑惑的说：“我现在都被辞退了，你问这个有什么意义么？”
“当然有了，比如......张公子会不会是契丹人的间谍呢？”
女孩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
张修吓了一跳，有些不可置信指着自己说道：“我是契丹人的间谍？你在胡说什么！”
这女孩是什么来历？怎么说的话这么吓人。
“嗯.....怎么不可能呢？”女孩背着手，缓缓地在他身前来回踱步，但帷帽正面始终对着他，锐利的眼神透过厚厚的白纱依然如有实质刺在他脸上。
“二皇子向来喜文厌恶，在张公子来汴京以前，可从来没有招过什么亲校。”
“公子既然是雄州出身，自然知道，那里一直以来都是汉人和契丹人杂居，所以混入个契丹间谍假冒雄州出身的汉人应该很常见吧。”
“而且我看公子和长宁公主颇为亲近，是不是有意接近她，想要套取什么军事机密啊？”
张修只觉得她这一串话好像哪哪都是漏洞，但外人听来又颇像那么回事，尤其雄州确实是两国间谍集中交锋的地带，如果真的传出去，以两国之间的关系，自己搞不好真会被抓起来审讯一番。
“你......你这，怎么.....”
他急的满头大汗，一时也想不到从哪里开始说起。
“嘻嘻~”
仿佛暖阳升起，冰河化冻，女孩突然捂着嘴笑了起来：“公子着急的样子，真有趣呢。”
“.........”张修知道自己被她耍了，黑着脸扭过头不想理他。
“好啦，公子，是我不好嘛，不该这样捉弄你.....”女孩撒娇道，声音甜腻的简直能拉丝，如果不是刚发生的事，张修还真会被她糊弄过去。
“.........”
“不过，公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因为什么缘故来汴京二皇子府做的亲校呢？”
唔.....这么说起来，确实，说清楚这个问题，而且朝廷有战报佐证，那自然不存在自己是什么契丹间谍的嫌疑了。
张修想了想，耐着性子说道：“今年一月十五，契丹人跨过白沟河，到我所在的村子附近打草谷。宋军一部接到讯息前来迎战，却不想中了埋伏几乎全军覆没。那时是我从山上用箭射死了三十多个契丹人，帮那些赵军支撑到了援军赶来，而当时宋军领军的率臣黄轩是二皇子府胥吏出身，正是他举荐我到汴京来做的亲校，不信你可以去问他，当然你要是有能耐也可以去查当时的战报。”
女孩听他说完，低头沉默了半晌，才确认道：“公子是说，你在一月，以平民的身份，在战斗中射死了三十多个契丹人，然后仅仅是被举荐来汴京做了亲校？”
“嗯。”张修十分自然的点了点头。
女孩果断的转身朝屋外走去。
“喂，有什么问题吗？”
女孩闻言转过身，再次确认道：“公子你真的没骗我吧？”
“我骗你做什么？你是有钱，还是有色值得我骗？像你这种小毛丫头，送给我我都不要！”张修嘴硬道。
女孩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扭过帷帽不再理他，生气地快步离开了。
她刚走到国子监大门，贴身的丫鬟早已等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满头是汗，看到她便上前拽着她的袖子委屈道：“小娘子你说要奴婢在这里等候，你去去就来，这都多久了！依依快急死了都！”
“依依，你即刻去宣徽院，找人把今年一月，关南都巡检司署所有自供奉官以下的小使臣，与朝廷的往来公文调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