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无功而返
电话那头的勤务兵声音中透着一丝小心，语速飞快地汇报：“大佐阁下，负责审讯灵谷寺和尚的龟田中尉来电询问您，事态似乎颇为棘手，他那边拿不定主意，想请示您下一步的指示。”
“呦西，给我接进来。”几秒钟后，电话接通，话筒里传出龟田一郎焦急又无奈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疲惫与不甘：“大佐阁下，实在抱歉。经过我们几个小时不间断地审讯，把灵谷寺的和尚挨个审了一遍，可没有一个和尚知道十六号密令的事。是不是我们的情报……”
“八嘎！”松本弥二犹如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暴跳如雷。他瞪大了眼睛，额头上青筋暴起，攥着话筒的手因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情报是绝对正确的！那可是我们特务机关卧底在军统其中一个，执行十六号密令小队中的人传回来的，怎么可能出问题！你们这群蠢货，是不是审讯的时候偷懒了？”
龟田一郎在电话那头唯唯诺诺，嗫嚅着辩解：“可是……我们真的用尽了办法，从常规问询到威逼利诱，甚至动用了一些小刑具。那些和尚嘴硬得很，死活都不肯吐露半个字，一口咬定寺里只做佛事，从未听闻什么十六号密令。”
“龟田一郎！”松本弥二根本不听他的这套说辞，直接打断他，恶狠狠地嘶吼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三天之内一定要知道有关于十六号密令的具体实行方案。要是没有完成的话，你们统统给我切腹自尽。”
说罢，他‘咔嚓’一声挂断了电话，把话筒狠狠摔在桌上。他怒目圆睁，大口喘着粗气，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办公室再度陷入死寂，唯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在屋内回荡。
被松本弥二下了限期令的龟田一郎，就像被上紧了发条的机器，一刻也不敢耽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紧绷的脸颊滚落，滴在衣领上，洇出一片片深色水渍。
他抬手胡乱抹了一把，脚下步伐急促凌乱，转身便如一阵旋风般径直回到审讯室中。
那扇厚重的铁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关上。
审讯室内，昏黄的灯光依旧有气无力地摇曳着，映照着那些摆放错落的刑具，寒光闪烁，隐隐散发着血腥与冷酷的气息。
龟田一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胸口因焦急而剧烈起伏的气息。他双眼通红，扫视一圈屋内神色各异的手下，咬着牙嘶吼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大佐阁下只给了咱们三天时间，要是撬不开这些和尚的嘴，咱们都得切腹自尽！”
说罢，他大步迈向角落里那个被绑在椅子上、满脸淤青的和尚，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凑近恶狠狠地瞪着对方：“把我想知道的小心都说出来，不然你的死啦死啦！”
与此同时，在深处那昏暗潮湿、弥漫着腐臭气息的关押牢房里，智善大师和冯老大正并肩而坐。
四周墙壁爬满了斑驳的青苔，水渍沿着墙角蜿蜒而下，滴滴答答的落水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牢房铁栅栏外，偶尔有巡逻士兵沉重的脚步声路过，随即又消失在悠长的过道尽头。
“大师……”冯老大眉头紧锁，满脸忧虑地轻声唤道，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虽说平日里在江湖上也算一号硬茬，可眼下这深陷敌营、生死不定的处境，还是让他心底阵阵发寒。
智善大师面容沉静，仿若外界的喧嚣与凶险全然与他无关。只见他双手合十，打了一声佛号，那悠长浑厚的声音在狭小的监室里悠悠回荡，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稍稍驱散了些许冯老大心头的阴霾。
大师微微侧身，目光平和却透着凝重，看着冯老大小声地嘱咐道：“冯施主，眼下这局势，我恐怕凶多吉少了。那帮畜生看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老衲这条老命，大抵是要交代在这儿。”
说罢，大师顿了顿，抬眼望向监室角落，目光仿若穿透了厚实的墙壁，落在遥远的灵谷寺大雄宝殿之上，缓声道：
“你且记住，我把东西放到了普贤尊者桌子下边的暗格中。你出去了，一定要把那东西，原封不动地交给国府的人。”
冯老大听闻，眼眶瞬间泛红，他重重点头，伸手一把抓住智善大师的胳膊，声音哽咽却透着决绝：“大师放心，我冯某人如果能安然无恙地出去，定当拿到东西交给国府的人。”
此刻，监室外的过道里再度响起巡逻兵的脚步声，两人瞬间噤声，唯有眼神交汇间，流露出不舍和视死如归的神色。
另一边，带队去围剿周卫国营地的山本四郎在历经一夜奔波、破晓的晨光划破夜幕之后，终于灰头土脸地回到了金陵城。
山本四郎身姿笔挺地坐在颠簸的军车里，面色冷峻，狭长的眼眸里幽光闪烁，藏着未能围剿成功的懊恼与不甘。车子‘嘎吱’一声在驻地门口刹住，溅起一片尘土。
他全然不顾旅途劳顿，甚至来不及掸去身上的灰尘，下车后便大步流星迈向指挥所，第一时间吩咐勤务兵：“给我立刻接，特务机关松本弥二大佐的电话！”
勤务兵不敢有丝毫懈怠，手忙脚乱地拨通电话，恭敬地将话筒递到山本四郎手中。
山本四郎接过话筒，微微挺直腰杆，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着自己的语气，让声音听起来沉稳又干练：“莫西莫西，松本君吗？我是山本四郎。此次行动已结束，我特意和你说一声。”
电话那头松本弥二的声音透着几分急切：“呦西，山本君，快讲讲具体情形，可歼灭那伙人了？”
山本四郎眉头紧锁，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霾，握着话筒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沉声道：“松本君，我确实按照您给的地址，率队找到了一处有三百人左右活动过的地方。可等我们赶到时，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松本弥二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疑惑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从现场情况分析来看，那里的人似乎早在我们收到消息前就撤离了。营地篝火虽有余烬，但大多已熄灭多时；
物资却收拾得异常干净，现场几乎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种种迹象表明，他们起码提前半天就开始行动，有条不紊地转移了。”山本四郎说道。
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而且，周边山林里发现了不少刻意布置的误导踪迹，像是简易陷阱、伪造的脚印，明显是想引我们往错误方向追查。”
松本弥二听闻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无力的说道：“搜得寺内，我知道了。山本君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