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里的不速之客
据说，有人在闪电过后，身体的某处皮肤会被印上某种图像，这种图像一般是在近处的动物或物体影像。这是由于闪电所产生的电流和热量对正在呈现的事物做了存储，而人就是一种特殊的存储介质，高温和雨水相当于照片冲洗的过程，最后闪电就在人体上留下了影像——这种现象被称为“闪电摄影现象”。
季明泽始终认为，在他见到金月的第一眼，他的大脑便滋生出一股超高压电流，在他眨眼的那一刹那，像是闪电般按下相机快门——他的眼中所倒映着的美丽画面，便永久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哪怕当时并没有看清全部，也可以随时随刻调取这份闪电印记，仔仔细细地观摩、描绘。
比如，当时的她披着一头显而易见的乌黑长发，齐腰，微卷，像漫天星光的夜幕。
比如，那张足够令人心动的脸蛋，明眸皓齿，莹白透粉。婀娜匀称的身体，不着片缕，纯净无暇。
她就站在那儿，眉梢懵懂，眼神无辜，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仙物。而这幅画的名字，叫做《女娲的炫技之作》。
然后，门从里面打开，她随意穿上一件他的白衬衫——领口敞开着，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凹凸有致的身姿若隐若现，光滑白嫩的双腿在宽大的衬衣下摆晃晃荡荡。
她伸出纤纤玉手:“你好，我叫金月。”
……
季明泽傻傻地站在门口，足足有两分钟。
金月等不及了，抓着他的袖子拽回房间，关门前看了看脚垫上的打包剩菜，思考了两秒也一并拿了进来。
季明泽进了房间后，继续傻站着。
金月却像只四处扑腾的小鸟，左翻翻，右找找，东看看，西望望。
她就那样满不在乎地穿着他的白衬衫，对他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简直要命。
七分钟的时间，季明泽看着她把43平米的小屋翻了个底朝天，终于确定一件事:他并不讨厌女人、彩礼，和结婚。
他只是讨厌那些相貌平平又自讨没趣的女人。
如果是金月，别说30万，就是300万，600万，900万，她也是值得的——
反正又不是他出这个钱……
事实上他连3万都没有……
想到这，季明泽有点心痛。
可是，这么漂亮的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出租屋里？
她甚至都不该出现在城中村这样的地方。
季明泽望向窗外的水泥建筑——难不成是从那栋摩天大楼里掉出来的？
这时，金月的目标锁定在桌子上的冷链泡沫箱——她嗅了嗅，三下五除二拆开泡沫箱，拎起一条黄花鱼尾巴，仰着头要往嘴里塞……
“等一下！”季明泽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冲上去从她手里抢回黄花鱼。
金月猛地神情一变，冲季明泽龇牙咧嘴。
季明泽一愣:不是，女娲给你这么好看的脸，是让你这么随意用的吗？
“这个，不能生吃啊。”季明泽指指黄花鱼，摆摆手。
“呲——哈——”金月好像看懂了:他不让她吃。于是嘴巴咧得更大，牙齿咬得更紧，白花花的牙龈都露出来了。
季明泽看着这一幕，感觉有点晕眩。
她是不是有精神病？？？
季明泽戒备地退后几步，一边为她感到可惜，一边大声解释:“这个，直接吃，不好吃。煎着吃，做熟，香，good，我给你做。”
金月深褐色的眼瞳随着季明泽的动作滴溜溜转，一副很忙但又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样子。
但她似乎确实听懂了。
“你做（指指季明泽），我吃（指指自己）？”
“对对对。”季明泽笑容灿烂，竖起大拇指。
还是可以沟通的嘛。
毕竟刚刚也有像仙子那样出现，用婉转轻柔的声音对他说:“你好，我叫金月。”
……
金月黏在了季明泽身边。
他拎着鱼去厨房，她就寸步不离地跟着，纯净的眼神一会儿紧紧盯着鱼，一会儿紧紧盯着季明泽。
季明泽处理腌制鱼的时候，她的表情充满疑惑。
季明泽告诉她:“至少要腌20分钟，入味了才好吃。”
她好像听不懂，见季明泽走出厨房收拾屋子，不去给她做鱼，便一次次把他拽回厨房。
季明泽:……
人看着纤细，力气倒是很大。
“等。等着。明白吗？”
金月垂下眼睑，咬咬下嘴唇，委屈巴巴地点点头。
见她这副模样，季明泽内心:真该死啊，我为什么没有控制时间的超能力？！
终于腌制了20分钟，季明泽迫不及待地开始下一步，金月则已经迫不不不不不及待了。
起锅烧油，黄花鱼下锅的一瞬间，热油“滋啦”一声，吓得金月原地蹦起来，直接跳到了季明泽身上。
季明泽忍俊不禁，拍拍她的手安慰:“没事啊，你躲我身后。”
金月藏在季明泽的身后，捏着他的衣角，从他胳膊和身体的夹角里，想看又不敢看地往锅里望。
鱼肉一面定型后再翻另一面，季明泽的铲子每铲一次，金月就惊乍地哆嗦一下，引得季明泽哈哈大笑。
金黄色的鱼滋滋作响，鱼皮焦卷的地方，露出雪白的鱼肉。
香味很快扑鼻。
金月耸动着鼻子，眼神逐渐惊喜，按捺不住地从季明泽的身侧钻了出去，眼巴巴地望着锅里的黄花鱼，像一只焦急等待的小馋猫。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明泽牌香煎黄花鱼，出锅咯。”
季明泽把鱼完美地盛在瓷盘里。
“哎哎，别拿手抓，烫！”
“用筷子，给你筷子……你不会用？来，我教你。”
“对，这两根手指头在这儿，用这儿使劲——哎，有刺，有刺！”
“……算了，我给你夹吧，你别动。”
一番手忙脚乱后，季明泽把鱼端到自己面前，看着旁边已经流口水的金月，宠溺地笑了笑。
他用筷子夹了一块中间最鲜嫩的鱼肉，又怕有刺，用手仔仔细细扒拉着鱼肉。
“好了，这块……”
呲溜……
没等季明泽把话说完，金月猛地低下头嗦掉季明泽手上的鱼肉。
“呜呜呜哇哇哇，好好吃！”金月仿佛尝到了什么人间美味，眼睛放光，大声尖叫，开心地直跺脚脚。
季明泽一愣，看着自己的手指，好像有什么奇妙的触觉留在了上面……
他讳莫如深的笑笑:“你差点把我的手指头也吃掉了——哎，别急，我这就给你继续挑。”
眼见金月抓起整个鱼头就要吃，季明泽连忙阻止。
金月不高兴地撅起嘴。等待食物的过程好煎熬啊。
她四处张望，目标锁定在打包的剩菜餐盒上:“这是什么？能吃吗？”
方才她就已经闻到这个袋子里传出香味，但她不敢贸然打开。但吃过季明泽煎熟的鱼后，她大概可以确定，里面正是熟制的人间美食。
“这叫杂和菜……倒是也可以吃。”
季明泽不太想让她吃剩菜，在打包的时候他直接三合一了，卖相实在不太好看。然而金月早已经三下五除二把塑料袋扯了个稀巴烂。
季明泽试图阻止:“你别吃这个了，鱼马上就挑出来了。”
“这个有刺？”
“倒是没有……哎别！”
已经晚了。金月直接下手抓了一大把剩菜塞进嘴里，鲜辛香料瞬间刺激到她的味蕾，兴奋得她瞪大眼睛。然而下一秒——
“啊啊啊！我的舌头！刺豚在蛰我的舌头！咳咳……咳咳咳……”
只见金月白皙的小脸迅速变得通红，斯哈斯哈地吐着舌头，表情痛苦得快哭了。
季明泽迅速意识到:剩菜里有很多辣椒，她不能吃辣！
“快，把这杯水喝了。”
金月接过季明泽递过来的水，一口气喝了三杯。
眼见金月渐渐平静下来，李明泽心疼地问道:“现在好点了吗？”
“嗯。”金月委屈巴巴地点点头，眼里噙着泪花，“这里面好像有刺豚。”
“没有刺豚，那是辣椒。”季明泽夹出一小截红红的辣椒，“就是这个东西。说明你吃不了辣。”
金月看到那一小截红辣椒，害怕得直摇头，眼睛像小兔子的眼红红的:“不要辣，不要辣。”
季明泽看的心花怒放，狠狠掐了一把自己:草，太他妈萌了。
但很快，季明泽发现不太对劲。
“你脖子上怎么起了这么多小红点？”季明泽担忧地凑上前，观察到她的皮肤起了过敏反应。
“不知道，有点痒。”金月乖乖地抬起头，让季明泽看得更清楚。
这……
离得太近了……
季明泽眼底暗下去，看着她优美纤细的脖颈。
视线下移，她的胸口在他的白衬衣下轻缓的起伏着。
季明泽咽了口唾沫，自觉移开目光:“确实是过敏了。我带你去医院吧。”
“医院？那里有好吃的吗？”
“没有。然后送你去派出所。”季明泽的语气恢复平淡，拿湿巾擦拭金月手上的剩菜。他已经下定决心，把金月带去派出所，把她送回家。
她太危险了。
来路不明、身份不明、过往病史不明……疑似家境良好但不小心走丢的智障少女。
最重要的是，心智单纯的她像一颗青涩的果实，诱人而不自知。一旦他忍不住……她将会更危险。
“我不去。”金月突然气鼓鼓地抽回手。
季明泽拧起眉头:？
“我要吃鱼。”
“……”
“我要吃鱼！”金月气呼呼地瞪着季明泽，“你为什么不让我吃！”
“不是，现在不确定你到底是对鱼过敏，还是对辣椒过敏，或者是有别的病？总之你要先去医院看看。”季明泽也严肃起来。过敏严重可是会致人死亡的。
“我！不！去！”金月高昂着头，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公鸡……
“你……”
等等。
“你脖子上的红点没了？”季明泽惊诧地发现，刚刚分明出现过红疹的脖颈已然变得白皙光滑，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此时金月的耐心已经忍到了极限，她攥着小拳头大声咆哮:“我说，我、要、吃、鱼！”
话音落下，小拳头“咣”的一声砸在桌子上，犹如两个铁锤般发出沉闷的声响。紧接着，木桌不堪一击地裂开了，像个突然失去拐杖的老人，栽倒在地上直接散架……
季明泽当场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