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直视噩梦
清冷幽光摇曳的空旷地下集会场中，夏沐饶有兴致的盯着地上的几滩蠕动阴影。
他看着那些阴影将上面沾染的银白圣性的力量排出，然后又重新“黏合”到了一起。
无数令人头晕目眩的符文在这些阴影表面浮现，又有痛苦哀嚎以及不可辨别的低沉嘶吼从中传出。
有肉眼不可见的淡淡涟漪随着这些事物升起，并朝着周围传播开去。
这是……精神污染？
夏沐若有所悟的看着那些古怪的波动，然后用略带佩服的目光看向身旁那位教会神官。
在失去了神明赐福的情况下，这位守夜人小姐仅凭自身的意志对抗来自世界深处的污染侵蚀，并且还能保持理智，用自身的武力把两个投身深渊的大学者给硬生生打成了“小学生”。
不得不说，不愧是专门对付邪恶的教会守卫者，战斗力方面还是不容小觑的，起码在凡人之中算得上顶尖了。
“有何不妥，老友？”
一身战斗武装的守夜人小姐见身边目光望来，有些不解的开口询问。
夏沐耸了耸肩，他给对方编织的梦境以昨晚那个集会场为凭依，而自己则在那个梦境之中扮演另一位教会的神官——他不久前还在学校见过那位教会代行者，自认为短时间扮演对方问题不算太大。
在等待了一会儿之后，那个中年人长相的深渊大学者终于开始“展露头脚”了。
不知是因为处于噩梦火焰的光影照耀之下，还是被守夜人小姐斩杀太多次了，夏沐总觉得他们的再生速度有些过于缓慢。
“你醒了？”
他低头看着那位初具人形的大学者，温和的嗓音中甚至还带上了笑意，火光下，他投下的阴影打在对方身上，将那个矮小的人影完全遮蔽其中。
“我……”大学者转过脑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眼神中带着迷茫，在迟钝了许久之后，才像是理清了自己身处的状况，他的目光一一看向那些灰烬，两种截然相反的记忆在脑海中冲突着，侵蚀着仅存的少许理智。
他记得自己来到集会场时，这里就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个从未见过的人站在此处，似乎正在等待自己的到来。
而在另一份记忆中，他分明记得这里站满了学派中的同胞，他们与自己一起同那位教会守夜人展开了战斗，并成功施放了诅咒，将对方拖入临界的疯狂之中……
到底什么是真？哪个是假？
这位学者混乱的思绪似乎已经完全无法辨认其中的区别。
他痛苦的伸手按住额头，感觉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思维深处生长壮大。
坏了，该不会被打傻了吧？
夏沐皱眉看着那个邪教徒，心中悚然一惊。
进入这个梦境之中的是意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大约等同于灵魂。
他虽然不明白对方这种重生的手段有哪些限制，但靠常理就能推断出来，灵魂这玩意儿被斩掉这么一大截，估计会对理智造成一些影响的。
只不过……好歹是一名大学者，总该对自己的理智有一些保护措施吧，不然被几刀砍成傻子，那这重生的能力也未免太过鸡肋的……
“你没事吧？”
他颇为关切的继续开口。
那位大学者沉重的喘着粗气，他能听到某种黏稠滑腻的事物在自己脑海中蠕动，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思绪中诞生，并渐渐有了实体，正准备占据自己的理智。
不好，自己的心智防护失效了！
在短暂的清醒中，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正在陷入巨大的危险之中。
可是，为什么自己设置在意识深处的心智防护会破碎，是什么样的力量才——
有层层叠叠的虚幻声音响起，钻入他的双耳，通过神经的传递，一直进入脑海之中，也打断了他的思考。
思维中那滑腻的东西似乎感受到了惧怕，它猛然一缩，停止了持续不休的蠕动。
混乱稍稍退去，理智暂时回归，大学者茫然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一个高大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大学者眨了眨眼，他看到那人影似乎由无数虚幻交叠之物组成，这交叠的人影有无数个面，无数个形态，在空间中不断消失，又不断出现，所有的这一切，组成了一个看似人类的轮廓。
他再次眨了眨眼，之前的一切虚影似乎都只是幻觉，眼前只有一个面容模糊的高大人影。
“你……是谁……”
他呓语一般的开口，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警惕与思考能力。
“这不重要。”
那个人影再次开口，他的声音缥缈而又洪亮，虚幻但又真切，犹如层叠的海浪一般涌来：“你们闯入这里有什么目的？”
“寻找……一个梦魇……”
大学者呢喃一般的开口，似乎无法拒绝对方的问题。
“梦魇？”
夏沐皱了皱眉，想到了被自己烧掉的那个东西：“你们找那个梦魇做什么？”
“研究……控制……”
看上去这位邪教徒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已经无法完整的进行交流了，于是夏沐直奔最关键的问题：“你们怎么知道这个梦境里有一个梦魇？你们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这个女工……她无意中发现了我们盟友的秘密……我们是来……是来……”
大学者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他感到那条滑腻的东西再次从自己的思维里伸了出来，并钻到大脑之中，开始在其中翻找起某些东西。
好像有什么记忆，某些重要的事情，再被翻找过后就消失了。
那东西在阻止自己透露某些秘密。
可是……那秘密到底是什么……
他痛苦的蜷缩起身子，用额头不断的撞击着地面，眼神中的清醒逐渐被狂乱扭曲所替代。
夏沐有些无奈的看着这场面，将目光移向了另一边。
在那里，另一名邪教徒也刚刚重生过来，正用迷茫的眼神看向自己。
“啊——”
对方瞬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看向夏沐的同时，他眼眶中的双瞳瞬间爆开，可留下的却并非鲜血，而是某种黏稠泥浆一般的污浊黑色液体。
可这名邪教徒却仿佛没有感受到痛苦一般，只是手脚并用的尝试着远离，他脸上的表情因为惊恐和畏惧而开始扭曲。
不，那并不是表情的扭曲，而是有什么东西在其中蠕动。
两条黏腻湿滑的触手从他黑洞洞的眼眶中伸出，并连带着其后的本体一同钻了出来，将束缚它们的头颅瞬间撑爆。
一大滩泥浆状的液体从碎裂的头颅中涌出，宛如喷泉一般泼洒开来。
而他身旁的那位同伴，仿佛同样受到这诡异变故的污染，因此再也无法压制自己头脑中的疯狂，让那些扭曲混乱之物彻底破体而出。
清冷的火焰照耀下，两团无法形容的黏稠事物在污浊黑色液体中扭曲蠕动着、挣扎着，然后迅速死亡腐朽，并融化成了与那些液体一样的污秽之物。
这……
夏沐错愕的看着眼前这番变故，还没来得及思考问题所在，就突然听到耳旁传来一阵破风声。
“狡诈恶徒！”
伴随着怒吼，他看到那位守夜人小姐竟然好像已经挣脱了梦境，正高高举起长镰，冲着自己奋力挥下！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