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编织梦境
墓园中，夏沐透过提灯投下的摇曳光影，目光炯炯的望向夜空。
他的注视既存在于此，也同时存在于那个梦境的集会场中。
在之前感应到自己火焰气息的同时，他从提灯中所看到的视野就骤然变得宽阔，通过火焰的联系，他现在能够观察到那个梦境于不同深度、不同维度之间的所有场景。
“是那个教会的守夜人，她是怎么进入这个梦境之中的……”
夏沐口中喃喃着，他有些不太明白，教会的神职人员怎么会出现在深层梦境里。
帷幕是分割浅层梦境和深层梦境的屏障，这是夏沐从学校那场认知洗礼中刚刚学到的知识：在帷幕的这一侧，神明的赐福将会失效，即便是教会的圣职者，也无法在此得到庇佑。
而且从刚刚与集会场那个邪教徒的交流中，夏沐得知他们现在所处的深度被称之为“沉沦梦境”，即便是在深层梦境之中，这里也是最深处，已经十分接近深渊所在的维度。
失去赐福的圣职者，大概与一个训练有素的普通人相当，最多也就掌握少许的超凡力量，在面对来自世界深处的污染时，几乎毫无抵抗能力。
他想不通这个教会的守夜人居然如此莽撞，单枪匹马就敢杀到如此深度的梦境之中捉拿邪教徒。
这是有多大的仇怨？
他摇了摇头，将目光落在了前方两个逃跑的狼狈身影之上。
这两个邪教徒明显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可一个城邦普通居民的梦境里，又能有什么东西让深渊学派能够感兴趣的呢？
而且他们祭祀所用的场景，居然与昨晚噩梦信徒们仪式地点是同一个。
除非那座废弃工厂是拜伦尼亚邪教徒公用祭祀场地，否则的话，这两件事情间一定有着极为紧密的联系。
而这所有的线索如今都汇集到了一个无辜居民的梦境之中……
夏沐紧紧皱起了眉头，即便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他也能意识到这件事情背后一定有着极为复杂的阴谋。
现在的问题在于，他自己在这件事情当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定位？
平心而论，夏沐其实只是个路过的，不论对于这个世界，还是对于这个梦境，他其实都没有太多的归属感，只不过是正好看见，于是顺便来瞧一眼。
只是相较而言，他对于那帮疯疯癫癫的邪教徒是有些看不上的，而且拜伦尼亚作为他如今唯一建立起联系的城邦，夏沐已经把这个地方当成自己了解世界的一个据点。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他自然是不希望有一群邪教徒在城市里到处阴谋搞破坏的。
这么说来，自己似乎应该帮那个教会神官一把？
只不过……
只不过在这种地方，自己如果突然现身，会不会被那位守夜人小姐当成邪神（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即便双方能够心平气和的建立交流，可又该如何取得对方的信任呢？
而且如此一场特殊的会面，事后是一定会被上报给教会的，说不定还会引起四神的注意。
如此一来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即便不会暴露自己与噩梦之间的联系，在搞清楚公馆当年的事件之前，夏沐也不想与四神产生什么瓜葛。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不参与其中，又能引导事情走向的呢？
夏沐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他看着眼前摇曳的光影，心中才慢慢浮现起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既然这里是梦境，那理论上所有来到此处的心智应该都是在做梦，只不过区别在于是否能保持思维的清醒而已……
那自己能否帮那些清醒的心智稍稍做一下“催眠”呢？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头顶那盏提灯，感受到其中火焰传来的特殊情绪，打算给这个梦境中的其他心智也编织一个梦境。
毕竟从未做过这方面的尝试，为了保险起见，夏沐决定先将那两个深渊大学者当成实验目标。
通过与火焰之间的联系，他下意识就抬起了手臂，轻轻拨动起眼前那些跃动的光影。
火焰投下的光暗就像有了实体一般，在夏沐的指尖开始微微有了变化……
在刚刚进行了几次简单尝试之后，夏沐很快就掌握了这种简单的梦境编织方法。
……
漆黑的楼道中，两位深渊大学者的眼神渐渐陷入茫然，片刻之后，又再度恢复了清醒，然后一步走出了楼道口。
昏暗压抑的集会场中，仅有砖柱上的几支火把燃烧着污浊的橙黄火焰，这是来自那轮暗影太阳的庇佑，在这无限接近深渊的梦境深处，这火焰将会驱逐一切异神的力量。
火光摇曳间，十几个身穿正装的学者影影绰绰，好像幻影一般出现，可下一秒，就又成为了实实在在的真人。
两个矮小的人影从阴暗的楼道中闯入，瞬间就引起了现场所有人的警觉。
“别紧张，是我们！”
面色阴鸷的中年导师走入光影中，嗓音低沉的宣告了自己的身份。
人群中的一名学者下意识的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并抬手扶了一下戴着的金丝边眼镜，他的眼神上一刻还是混沌无神，可转瞬之后，其中又立马有了神采。
“大学者阁下，你们——”
他看到集会场中的两个矮小身影，语气里满是震惊。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立刻被打断。
“所有人注意，我们将一位教会的走狗引来了此处！”
那位大学者高声宣布着，眼神中爆发出了异样的神采：“是银月教会的守夜人！”
周围顿时传来几声惊呼与吸气声。
“拜伦尼亚的守夜人？”
“教会的圣徒怎敢深入这梦境沉沦之处？”
“诸位同胞无需惊慌！”中年导师志得意满的高举双手，“在现实世界，我们被教会的走狗追杀，只能无奈躲入阴沟陋巷之中，可是在这深层梦境里，事情就大不相同了！”
威严沉稳的嗓音传遍了整个地下集会场，令所有人都心生振奋：“在这里，我们才是猎手！”
猎杀一位教会守夜人！
听到这个极具诱惑力的计划，所有人脸上都升起了无法抑制的期待神情。
在那位大学者的安排下，一场围杀教会圣徒的行动很快就完成了布置。
在昏暗阴森的阴影里，十几双眼睛望向了那个黑洞洞的楼梯口。
很快，就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然后是几道金属撞击声从楼道中传出，在火把的光照下，两颗核桃般大小，表面反射出银光的金属球被从中抛出，咕噜噜的从地面上滚过，几乎是恰到好处的停在了人群最密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