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奖励神通,妖物作祟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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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字面意义上的替死鬼

赵羽满脸苦涩。

他想起半年前安乐县的一桩旧案。

县内有一落第秀才,虽屡试不第,却并不怨天尤人,平日就在私塾当先生,替幼童启蒙,邻里口碑甚佳。

一日,他闲逛时,却撞见一纨绔子在小巷欲行不轨,想要奸淫一女子。

秀才上前阻拦,一身正气,口述圣人之言,晓以大义。

可纨绔子精虫上脑,哪里肯听?

秀才又没有“如果道理讲不通,在下还略懂些拳·脚”的本领,苦口婆心的劝说只换来一记耳光。

他拼命阻挡,但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拦得住这身强体壮的纨绔?

眼看女子清白不保,秀才万般无奈,拾起街边砖头,给纨绔后脑来了一下。

事实证明,武功再好,板砖撂倒。

一砖之下,纨绔竟丧命当场。

纨绔家人自然不服,将秀才告入县衙,最终,秀才被判流放南疆。

赵修甚至记得判词:——其情可悯,其罪当诛。

这一判罚,也是成功打击了“见义勇为”的嚣张气焰。

而这个时代,也并无“正当防卫”一说。

赵羽清楚,若在堂上说明缘由,自己的判词怕是和秀才差不多。

而流放刺配,比死刑可强不了多少。

大虞明面烈火烹油,却举世皆敌,北有妖庭,南有诸蛮部落,西方则有神魔后裔。到了那些地方,若没有强大实力,就只能当填线宝宝,在与异族一次次灵与肉的碰撞中燃烧殆尽。

“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赵离捋了捋胡须,一针见血,“重要的是,你绝不能是凶手。”

不愧是大伯,说话就是有水平……

赵羽心中暗赞。

“爹,你的意思,是找个替死鬼?”赵戬迟疑半晌,终于反应过来。

赵离斜乜自家儿子一眼,恨铁不成钢:有些事,得看破不说破,说出来不就不道德了吗?

“唯一的问题,是没有人能当这个替死鬼,也没有人背起这样一口黑锅。”赵羽禁不住摇头,正苦笑,眉头忽然一跳。

他灵光乍现。

活人背不起黑锅,那死鬼呢?

赵羽想到了最近的厉鬼附身案。

这厉鬼附身案,也委实是诡异万状。

本月月初,县北发生一起凶案,——妻弑夫。

在拜堂典礼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新娘将右掌插入新郎官的胸膛,生生掏出心脏!

濒死之际,新郎扯下自家娘子盖头,却见其面目青黑,双瞳仅有眼白而无眼黑。

半盏茶不到,新娘就恢复原状,看着掌中兀自跳动的心脏,看着横死于身前的新郎,当场就给吓疯了。

赵羽和另一位捕头苏海棠前往调查,在现场感知到浓烈阴气,确认是鬼物作祟,遂取名——厉鬼附身案。

两人调查日久,不可谓不尽心尽力,却一无所获。

五日后,安乐县南面的乡里,爆发了第二起厉鬼附身案。

——子弑父。

同样是大庭广众,同样是众目睽睽,还是在父亲八十大寿的庆典上。

儿子是远近闻名的孝子,为操办父亲的大寿尽心尽力,还请来邻里、族老、乡绅等人见证,却不料,见证的是如此惨案。

族老乡绅们承担了这个年纪不该承担惊吓,又知道之前就有案子发生,于是联名上书,痛斥衙门的不作为。

知县压力山大,压力逐级传递,又落到三名捕头的头上。

这也是罗若水深夜传唤,赵羽没有怀疑的原因之一。

时至今日,此案依旧没有头绪。

实在是案情过于离奇。

须知,鬼物都是某种“地缚灵”,并不能离自己的骨殖太远太久。

打个比方,聊斋中的聂小倩,就是因骨灰葬于白杨树下,才被妖物驱使,想逃逃不脱。后来宁采臣替她收敛骨灰,葬在自家屋旁,她就成了宁采臣的小妾,还替这位亡灵骑士诞下一子。

故而,根据以往经验,一旦有厉鬼作祟,只需在附近地毯式搜索即可。

可这两起厉鬼附身案,却是相隔甚远。

难不成,有人在搬运这鬼物的骨殖,四下害人?

这也不太可能。

厉鬼的骨殖怨气巨大,且臭味熏天,就是深埋地下也容易被炼气士察觉,若有人搬着骨殖四处走动,又怎会不留下痕迹?

不过,虽无头绪,却不妨碍赵羽拿这位当挡箭牌。

“你这厮作恶多端,让你背这个黑锅,是让你积德行善了。”他心下有了定计,并无心理负担。

赵羽压低声音,对着面前两人,说出自己的想法。

两人听着,眉毛扬得越高,是喜上眉梢。

“不错,不错,就这么办!”赵离连连点头,还不放心,又嘱咐道,“你再润色一下说辞,尽量不留破绽……只要能自圆其说,秦县丞必会为你遮掩。”

他嘱咐完,又上下打量赵羽,表情意味深长。

赵羽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位大伯,是让自己给震住了,起了怀疑之心。

赵离的确心存疑虑。

自家孩子几斤几两,他是最清楚不过。

这二位,两个人凑不出一个脑子。

赵羽虽略强一些,也只是矬子里拔高,强点有限。

但今天,坐在他面前的少年,都不能称之为脱胎换骨,而根本是换了个人!

罗若水的纸人手段何等巧妙?眼前小子却能抽丝剥茧,在三言两语间将之破解。

在赵离看来,就是提刑按察使司的按察使,也不一定有如此见微知著的本领。

再后来,赵羽以厉鬼作自己的替死鬼,这想法过于大胆,则更是赵离想都不敢想的。

“大伯,我往日思绪懵懂,浑浑沌沌,那晚撞墙后,却生出当头棒喝,醍醐灌顶之感。”赵羽慌忙找补。

他生怕对方不信,还来了个佛谒。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惹祸挥霍。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咦!苍梧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赵·法号智深·羽,如是道。

“今日方知我是我?”赵离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忽然转头,看向自家儿子的脑袋,冒出个念头:要不然,让大郎也撞撞墙?

……

赵羽自是不知,自己这一句谒语,就让自家大哥遭老罪了。

待捕快们再来移走家具,待两父子离开,他盘腿而坐,继续思考。

除了润色面对知县的说辞,腹中依旧疑窦丛生。

只是罗若水要杀我?

或者,他是受人所托?

原因又为何?

赵羽思考间,腰悬的环形玉璧上,忽有幽光荡起。

耳畔,忽有无情之音回荡,如大道纶音,飘渺悠远,百转千回。

“——纸人替身案,结案。”

“批语:机关算尽,自误性命;纸人能仿人面,仿不出人心。”

“评价:听断如神,甲中。”

“奖励:人阶中品神通,——有无相生化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