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经典三选一？
郑家大堂。
郑家老爷坐在堂中，似已等待多时。
他比钱何愁更为年迈，两鬓斑白，老态龙钟，手中来回拨弄着一串佛珠。
那佛珠被盘得油光水滑，明显没少在其上下功夫，可偏偏此人双眼通红，一身掩饰不住的戾气，怎么看也和我佛命里相冲八字不合。
进门时，赵羽眉头微皱。
他的阙庭神眼如天眼高悬，一个照面，房中所有尽纳眼底，故而生出某种不和谐感。
很快，赵羽弄清了缘由。
几张桌案上，他发现几处或圆或方的浅浅印痕。
那里放置过盆景，花瓶一类的东西，但都被移走了。
再加上花圃……
赵羽心下有所猜测。
“郑老爷，想请问您，最近这一年，郑家是否有横死之人？”苏海棠坐下，抛出同样的问题。
“横死？”郑冲微微皱眉，思考一阵后道，“要说横死，我倒想起一件旧事……不过，已经死了一年多了，不知道算不算？”
“请说。”苏海棠自不会放过任何线索。
“冯家的长子，我想想，应该是叫冯书庄……一年多前，忽然暴毙而死。”郑冲露出回忆之色，同样，也是幸灾乐祸。
二位老爷都是同样心态，巴不得对头全家死光。
“暴毙？”
这话，让赵羽、苏海棠心生警觉。
一家之嫡子，像这种身份，更可能接触阴阳家，以及红白撞煞之术。
偏偏却是个男子，时间间隔也有些久远了。
“可知这位冯书庄，修行的是哪一家的功法？”苏海棠赶忙追问。
“别人家的事，我又怎会知道？”郑冲摇了摇头，一幅浑不在意的神情。
……
又问了一阵，同样没什么收获。
苏海棠迟疑了下，小心问道：“我听坊间传言，说郑老爷的一位小妾失踪了，不知是否有此事？”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殊不料，她没说完，郑冲已是暴跳如雷，满眼通红，“你们滚，都给我滚！”
老管家赶忙上前，礼貌送客。
三人出门时，还能听到门内摔碎茶杯的声音。
……
“这位郑家老爷怎么回事？还修佛呢，怎么如此暴躁？”杨明善眉头微蹙，面有不屑。
“修佛？”赵羽面露讥诮，嘲讽道，“真心修佛，会有那么多小妾？这是‘边睡小妾边念经，不负如来不负卿’？”
苏海棠见得多了，轻哼一声：“像这种，我见得多了。年轻时不修德行，临老了，既怕死，又怕因果报应，于是来这四不像的一出，求个心安罢了……
“不愧是苏捕头，老辣，通透！”赵羽竖起一根大拇指。
“走，去冯家！”苏海棠可没空理某人的马屁，挥了挥手。
……
冯家。
却见冯府张灯结彩，灯火辉煌，墙内墙外贴着一个个红彤彤的“囍”字，喜气洋洋。
三人全都惊了。
这又唱的是哪一出？
事情越来越怪了……
苏海棠再次上前，故作不经意地询问。
“是我家少爷成亲，”门前一身黑袍的管家态度热情，主动相邀，“三位不嫌弃的话，进来喝一杯水酒如何？”
苏海棠闻言，柳眉微蹙，忍不住告诫：“近来，厉鬼附身案闹得正凶，在这时办喜宴，岂不是虎口扳须？”
说起这个，黑袍管家面露苦涩，满肚子怨念：“实不相瞒，我们家老爷也是没有办法……”
“怎么回事？”苏海棠警惕起来。
“贼老天不开眼，我们冯家仿佛被妖人诅咒，一直人丁稀薄，大少爷去年暴毙，二少爷今年才十三，身体也不好。”黑袍管家连连叹息，“最近，家里来了个——”
“游方道士？”苏海棠表情一动，已经学会抢答了。
黑袍管家微微一呆，点了点头。
游方道士三杀！
triple kill~~
赵羽双眼瞪圆，耳边响起某种高亢的嗓音。
管家继续道：“那道士会看相占卜，说二少爷是福缘不够，八字不硬，需娶一福缘深厚的女子为妻，以此冲喜，则可逢凶化吉。”
“那女子，不会是游方道士找来的吧？”赵羽琢磨出不对，当即问道。
“当然不是。”黑袍管家摇摇头，“那道士给了生辰八字，我们可费了不少力气，重金聘请许多媒婆，这才找到的……”
“是哪一家的女儿？”苏海棠再问。
“城西甄家。”
苏海棠贴近赵羽，吐气如兰，低声道：“只是平民之家，和冯家远远不能比。”
不是道士找的？
赵羽更加疑惑了。
这道士究竟想干什么？
怎么还牵上红线了？
业务挺广泛的嘛……
黑袍管家陪笑，稍微解释几句：“诸位放心，我们家虽举办婚礼，却没摆宴席，只是每日邀请一两家邻居亲友在家吃饭。只做流水席，没有大型仪式，不会引来厉鬼。”
“嘿，这法子倒是不错。”
赵羽听到这法子，也不禁佩服。
当然，前提是得有钱，才经得起这样的造。
“三位，是否要进来喝两杯？”黑袍管家再次邀请。
苏海棠心系正事，于是，同样的说辞再来一遍。
“钱家？”黑袍管家闻言，当即义愤填膺，“哼，我早就看出钱家有问题了……诸位稍等，我去问一下家主。”
于是，三人也进了门。
赵羽四下打量，到处贴着“囍”字，挂着灯笼，还有花团锦簇，每一步，都踩在浓郁的花香里，甚至有些熏人。
三人拜谒冯家老爷，——冯三醒。
冯三醒比另外两位都要年轻，或许因为壮年丧子，他身体不太好，说两句话，就要咳嗽几声。
“冯老爷，你可知道，最近一年以来，钱家是否有横死之人？”苏海棠第三次发问。
“横死？”冯三醒闭着眼，沉吟了下，终于道，“我依稀记得，上个月末，钱家没了名女夫子，是她家三小姐的老师，好像是叫……曲兰亭？钱家说她是自己走了，可却再无人见过这位女夫子。”
他问了一句：“这个，不知道算不算？”
上个月末？
时间上符合！
而且，女夫子，也有可能是炼气士！
“冯老爷，可知她是什么出身？”苏海棠精神一振，连忙再问。
“这不清楚，”冯三醒摇了摇头，勉力思考，“只听说，好像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但父母卷进了当年的夺门天变，双双身亡。”
听到“夺门天变”四个字，苏海棠勃然变色，久久才恢复如初。
……
见问不出新的东西，三人很快告辞。
“最后这位，很有些像。”杨明善兴致勃勃，猜测道，“官宦人家的女儿，是有可能修行望气术的。”
苏海棠则怔怔出神。
她忽然转头，郑重嘱咐两人：“当今天子有两大逆鳞，一则‘己巳妖乱’，二则‘夺门天变’，触之者必死。在查案时，若发现和‘夺门天变’有所牵扯，就立刻停止调查，知道吗？”
说到最后，苏海棠甚至有几分疾言厉色。
见少女如此神态，赵羽也微微一呆，点头道：“晓得了。”
他又心生疑惑。
你一个小小的捕头，怎么对夺门天变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