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线索上门
赵府门前。
赵羽、赵戬一身缁衣劲装，身后跟着小拖油瓶杨明善，三人一同出门。
今个没有大伯赵离，他得休养几天。
收租毕竟是个体力活，劳心劳力，这封建地主的艰辛，寻常百姓哪能体会？
刚出门，就遇上苏海棠。
她明显来得匆忙，发髻随意披下，一身素白便服，明明不修边幅，却偏有一抹慵懒随性的美感。
第一眼，赵羽就被惊艳。
第二眼，他才注意到，苏海棠的脚边，是个蓬头垢面，捆成粽子的老乞丐。
他的嘴上塞了破布，眼神哀求，似乎知道挣扎不过徒劳，没有反抗，只在“呜呜”发声。
他身上还绑着根白色布条，上书一个龙飞凤舞的“四”字。
——明显是赖老四的手笔。
“我刚出门，就看到他了。”瞧出几人的疑惑，苏海棠耸了耸肩，稍作解释。
才一晚……
赵羽心下一跳，愈发觉得，这个丐头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赵戬上前，仔细端详，皱眉道：“这脚也没跛啊~~那赖老四莫不是随便找了个人，在糊弄咱们？”
对自家二郎的推理，他向来是毫无保留的相信。
赵羽也不废话，扯出老乞丐嘴上的破布，单刀直入道：“那晚周府的喜宴上，你偷了哪几个菜？”
“大人，叫花子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老乞丐先是惊疑，接着漫天叫屈，“当时人都走光了，我只是取了些剩饭剩菜。”
“本大人问你话呢，回答我。”赵羽瞪他一眼，额心似睁非睁，阙庭神眼气机勃发，威势如神。
老乞丐哆嗦一下，嗫嚅着道：“捕快老爷，我不是本地人，有些菜我认不出来……我认得的，有烧鹅，哦，还有水晶肘子。”
“是他。”赵羽确定地点头，顺势问了一句，“你的腿没受伤？”
“当晚去宴席上……拿菜，我从树上跳下来，摔伤了腿，这几天已经恢复了。”老乞丐本想说“偷”，半途强行转变。
“这老乞丐是什么人？”杨明善不明所以，捏着鼻子，小声问了一句。
“目击证人。”赵羽随口一答，挥手道，“带回衙门，咱们慢慢审。”
……
衙门，后院，狱神庙前。
捕快齐聚一堂。
老乞丐哆哆嗦嗦，讲述当夜之事：“小人名叫乔老七，刚刚说了，我非本地户籍，是从南面来的……”
“南面”二字，令不少人脸色微变，偷偷去看赵羽。
这和赵羽的推理不谋而合！
乔老七回想着，眉头紧皱：“那夜我走到附近，被喜宴上的饭菜香味勾起馋虫，想去门口讨口饭吃。可老朽一句吉祥话还没说完，就让看门的踹了一脚，给赶走了。”
说到这，他一脸悻悻。
“我本想走的，看到有棵桃树，就想朝里看看，解解馋。”
……
苏海棠听到此处，失去耐心，打断道：“你就直说，鬼物降临时，你看到了什么？”
乔老七闻言，不想惹祸上身，眼珠一转，故作为难：“小人年纪大了，记性一向不好，怕是记不清了……”
“哦？不知道这个，能不能让你想起一点事情？”赵羽掏出一块碎银，在手中把玩，“记得的多，银子就拿得多；记得的少，或者想骗我，板子就挨得多。你自己选吧！”
苏海棠见状，不满白了他一眼。
这次，赵羽也从她那秋水般的眼眸中读出了信息：钱钱钱，怎么事事都想着银子开道？
他微微一笑，同样以眼神传情：法子不在新，管用就行。
当然，对方能领悟多少，就看她的悟性了……
果不其然，乔老七那乌眼珠见了白银子，视线一下挪不开了，记性也一下打开了，别说当晚之事，恐怕三岁尿炕都能想起来。
“我记得，当时那对夫妇敬酒，有一缕惨绿之气地底冒出，应该就是那鬼物。”他努力回忆，面有惧色。
“从地底冒出？”苏海棠看一眼老乞丐，面露怀疑。
鬼物无形无相，可上天入地，可翻山过河。
可鬼物穿透实体时，对自身会有消耗，远不如在地上飘行来得轻松。而且，一般情况下，鬼物虽能飞天遁地，却会选择贴地飞行，原因无他，——生前习惯罢了。
“你这老鬼，莫不是为了骗钱，在信口雌黄吧？”付乘风骂骂咧咧上前，作势要踹。
“几位大人，小人对天发誓，绝没有撒谎！”乔老七慌忙举起右手，赌咒发誓，“当时，我居高往下看，看到夫人的绣花鞋上冒出绿光，当时还想，这是哪里的猫眼绿，竟能如此晃眼？”
众人都皱眉，大惑不解。
唯有赵羽，一脸波澜不惊。
他似乎有了某种猜测。
赵羽淡淡地道：“我想，他说的是真的。”
“怎么说？”苏海棠望向赵羽。
“几桩厉鬼附身案都是众目睽睽下发生，却无人得见鬼物是怎么来的，只见到受害人突然就被附身了……”赵羽摩挲下巴，“如果是从地底冒出，这就合理了。”
苏海棠也觉得有理，点了点头，冲老乞丐道：“你继续说。”
“我就见那夫人伸手一抓，抓透那老爷的胸口，将心掏了出来了，那血流的……”乔老七似心有余悸，但并无太多恐惧。
他的胆子果真不小。
“当时，所有人全跑了，夫人也没追，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给自己斟了杯酒，喝了一口。”乔老七描述着场景，“刚入口，她就吐了出来，似乎酒水不好，露出嫌恶之色，随手还把酒壶给砸了。”
这或许是个线索！
赵羽、苏海棠交换眼神。
“后来，鬼物离开，夫人则晕倒在地。”
“我也本想走的，但架不住实在太饿，就下去取了些肉食。我见那鬼物对酒水似有厌弃，也怕酒中有什么，就不敢碰酒水了。”
“哦？你不是不爱喝酒啊……”赵戬一幅惊讶模样。
“当乞丐的，哪有不爱喝酒的？”乔老七苦笑，又舔了舔嘴唇，“尤其到了冬天，只有酒水能暖肠胃。”
赵戬望向自家弟弟，那意思约莫是：你的推理也有不准的时候？
“大哥，这是推理，不是算命，你以为我掐指一算，就能百灵百验？”赵羽哭笑不得，认真地道，“但凡查案，都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一众捕快闻言，都是肃然生敬：就探案而言，此乃至理名言也~~
“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线索。”赵羽掂量着银子，一丢，一接，“即便是你主观的想法，也可以。”
老乞丐的眼珠子，也跟随那银子七上八下。
他迟疑了下，小心翼翼地道：“大人，老朽感觉，那厉鬼像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