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记者的身份很有用
挂断电话，大林看着游野，目视询问；游野神色严峻，对他说：“我刚才又回看了一遍那帮人的记忆，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大林问：“是什么？”游野露出一个莫名意味的冷笑说：“那些人的记忆里，完全找不到他们发现竹篮翁塑像的过程；没有一个人记得是自己或同伴找到且带走了那个塑像，就好像那个塑像一开始就在土坑里。”
大林惊讶失声：“为什么会这样？”
游野摇头表示不知：“如果凌将军头骨从土坑里消失不是‘人’干的，那这个塑像被扔进土坑可能也不是‘人’干的。”
夜游神把“人”字咬得很重，说到这里他又忽然笑出声来：“说来也怪，明明很多事都起于鳌头宫，连打赌的赌注都是鳌头宫的香火，偏偏我们就从没去鳌头宫里看过，这可真叫一个灯下黑了。”
话虽如此，但是大白天肯定去不成鳌头宫，大林在屋里闷了一天哪儿也不去，一直等到夜色深沉，万籁俱寂的时候。可没想到乘着夜风兴冲冲而去，竟然被堵在鳌头宫门外不得入内。
拦路的正是鳌头宫如今的主人凌将军，言谈举止很不友好，质问道：“赌约未完，胜负未知，归属未定，你们这是急着来明抢吗？”
游野沉声解释：“我们追查你丢失头骨的线索，鳌头宫和首级冢是源头，当然要来看看。”
“隔了一天才来？”凌将军的声音似笑非笑，仿佛有目光在上下打量，想直接从大林和游野身上看出点什么。
大林接口答道：“具体怎么查，我们有自己的安排。”他和游野之间的默契越来越深，听游野一开口的含糊其辞，就有样学样地不着边际。
“你说查就能查了？”凌将军冷笑声不止，虽然“看”的是大林，但说话的对象却是游野，“夜游神，你也不是不知道规矩，你看谁家的香火庙是任由别的阴神乱闯的？”
游野点点头：“的确是我不对，那我现在就向你告一声罪，希望正式登门拜访，顺便调查当年你头骨失窃一案，你看是否可行？”
凌将军冷冷回答道：“不行。”
游野目光微寒，隐隐露出几分怒意，却不见太多意外之色。大林却忍不住发火：“丢的可是你的头骨；虽然说是打赌，但归根结底也是在帮你。”
凌将军笑出声来，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之意：“你也知道咱们之间还有个赌约；找回一颗头就得丢掉一座庙，找不回那颗头，却能白得一颗原石。一进一出两笔账，一颗头骨值多少钱，你当我不会算吗？真要是两头都能赚，还打什么赌呢？”
“所以你是不肯让我们进庙寻找线索喽？”游野说话时语调平静，眼里的怒火已经被压制下去，看不到了。
凌将军理直气壮地一摆手：“当然，赌约里可没说我必须帮你们。”
“也是，一进一出两笔账天差地别，你不捣乱都算好了。”游野脸上不但看不到怒火，甚至还带上了几分笑意，“不对，应该说你是没机会捣乱；有机会的话，你肯定会干的。”
“既然知道，还啰嗦什么？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们自己不走，难道还要本将军送客吗？”
“不必送了，我们正打算去首级冢那边看看。那儿不是庙里，轮不到你说了算。”游野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些，让人看不透他心思。
凌将军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庙里。小樟河上波澜不兴，河面倒映星光，朦胧细碎。看架势，在赌约结束之前，这位河神是不可能离开，而是守在鳌头宫不动了——这里也确实是他的地盘。
大林和游野一路走到首级冢，谁都没有说话。这里离鳌头宫不远，几十年前岳井章氏修复鳌头宫的时候，也同时修复了这座坟墓，再看不出曾经被破坏的痕迹；只不过如今墓里没有了首级，成了纯粹的衣冠冢。
“幸好你留了个心眼，没有暴露‘竹篮翁’的事；不然他转头就要给我们拆台了。你说他要是知道了‘竹篮翁’与丢失头骨有关，会怎么做？”大林站在首级冢的墓碑前，一点都没有探究这座坟墓的意愿，所谓探查首级冢不过是个借口，掩饰己方夜探鳌头宫的真实目的。
游野说：“估计会下死手收拾‘竹篮翁’的吧？不过是庙里的小小陪祀，都不是正经受香火的阴神，庙主人想收拾他可不要太容易。没准就被他拷问出头骨的下落了。”
大林叹息道：“如果由他自己找回头骨，应该算我们输了赌约吧？真要那样的话，岂不是他头骨也找回来了，原石也赚到手了？一次赢两回，双赢啊！”
“所以啊，我们必须赶在他察觉之前进入鳌头宫，找那个‘竹篮翁’问个明白。”游野看向大林，“这个事只有靠你出力了。”
大林点点头：“再等等，现在太晚了，得等天亮才行。”
游野“嗯”了一声表示同意，两人装模作样绕着首级冢转了两圈，就驾起夜风回了家。
第二天天光大亮时，大林往外边打了几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打给台长陈峰，口头报备了周一的拍摄计划和使用车辆；陈峰问也不问就同意了，并说以后专题栏目制作的工作安排不用再事事报备，让大林自己拿主意就好。
有了陈峰的承诺，大林愈发从容，第二个电话打给了黄老师，商讨了一番下周的拍摄计划，提出自己要先去一趟泉埠村，拍摄一些鳌头宫的镜头作为德兴阁的补充资料。
电话另一头的黄老师同样答应得很爽快：“没问题，你先去，我退休在家里每天都有空，就跟着你们的时间来安排，你什么时候去岳口，我跟你们一起去。”
两边都安排好了，剩下就是联络桐口镇、泉埠村，以电视台的名义稍作沟通就找到了鳌头宫的管理人，定下了周一进庙拍摄事宜。
就这样，通过人间渠道，在阴神的世界解决不了的难题被轻而易举地解决，夜游神都进不去的庙门也被轻易地打开。
大林挂了电话，不由得感叹一句：“克拉克·肯特说的果然没错，记者这个身份，有时候的确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