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咬钩
“说得好！可你真觉得什么也不做就能抓到那条大鱼？”
“当然不是。”姜恩俊摇了摇头，“做是肯定要做的，不过有些工作不是我来做。”
“哦，你小子！你想让东瀛城替你把前面那堆破事都搞定了再出马，来个坐享其成是吧。”尹一乐笑呵呵地戳着姜恩俊。“只要先抓到内鬼，那我们也算交了个投名状给坐在办公室里的那帮‘企业家’。”
即使两派名义上为友盟，但是明里暗里的争夺和互相掣肘一直存在。
“也不完全是，但我知道，钓鱼最重要的一门工夫就是‘等待’。”
“等待？上头给的期限可不宽裕啊，而且你怎么能确保东瀛城不会怀着同样的想法等我们先行动呢。”
“我当然能确定，他们的处境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比我们更急迫地需要北天门的承认。”姜恩俊根据东瀛城的性质和有些江河日下的情况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说得好，看来你去高天原还是学了点东西的嘛！”他笑眯眯地打量着姜恩俊，而姜恩俊一听到这个词心中不由得一震。
“紧张什么？佐藤都跟我说了！年轻人血气方刚嘛，我能理解。只是不要过分沉迷其中，不要让欲望控制你。”他拍了拍这个跟了他三年的年轻人，示意他放松一点。
“那个老登，不会把我借钱的事情说出去了吧……”他还是有些后怕的，虽然阿乐表面上对他十分器重，但也难保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大动肝火。
“是！”
“这件事情呢我肯定不会交给你一个人干的，毕竟这是我们一帮兄弟的事，但是呢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这些兄弟当中很有可能出了一个误入歧路的家伙。”他的声音十分之轻，仿佛是不想那不远处抽烟的几个人会听到这一切。
“你知道的，让兄弟去查兄弟，难免会有些人弄不清大局，愤愤不平……更有甚者，会‘包庇’。”
他的嘴巴快要贴到姜恩俊的耳朵里面去。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
“希望你不要怪我，有些事情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也知道我们这些旧时代的人难免有些抱残守缺，认一个死理。”
他资历不深，与帮内众人结交也甚浅，甚至可以说见面极少，让他去负责这件事情无疑是个好人选，起码对比之下不会有那么多阻力，负面影响也不会那么大。
不过这不也正好说明了他这尴尬的定位吗——老大的白手套。
“管他呢，白手套就白手套了，走一步看一步先。”
“我会给你一份名单，上面是我们几个人讨论出来的结果，你放心——这些人都不是我们内部的人，但和那次失败的交易多少沾点边。”
“不能那么急着对自己人下手是吧……”他暗暗想着，然后手机忽然就振动了一下。
“您发的信息？”
“电子储存，与时俱进嘛。”
说着他示意让他看一眼。
姜恩俊立马打开了那封定时邮件，一共七个人，有两个人的名字格外明显——正是张家兄弟。
而尹一乐仿佛觉察到了微微的异常，立马开口问道:“怎么了，有认识的人吗？”
“不，我只是想问一下，如果发现什么异常的话……”
“这事全权由你负责，我不干涉。”尹一乐笑了笑，“不过现在是严打期间，虽然拔掉了朴科长那个刺头，但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不允许动用‘暴力’来‘审问’对吧。”姜恩俊笑道。
“唉，我们又不是警方，名单上的人也大多是些地痞流氓一样的货色，你就是让其中几个‘人间蒸发’了又有谁会在意呢？不过死无对证就麻烦了，所以还是要谨慎，再谨慎。”他虽然身为黑社会，但也深知黑也是有黑的等级，黑的种姓的！
“比如传统的私刑就别用了，我那里有几管吐真剂，听说是北方走私来的，你要的话我拿给你！”
大韩民国是一个民主的国家，可以民主地选择一种受刑方式。
姜恩俊听到这尴尬地笑了笑，然后继续问道:“不过乐哥，这几个人我要到哪里去找他们？”
“啊，没有联络地址吗？发邮件的是个新人啊，我看他也韩语也不是很流利，不怎么融得进来就安排了些文书工作给他，毕竟现在是转型期间嘛。没想到这点事都干不好。”尹一乐的语气里夹杂了一两分不大明显的抱怨。
“新人？”姜恩俊忽然想起了什么，“是那天新进来的吗？”
“对啊，就是我说的那个打架很狠的那个，他六年前到的韩国，妈妈是全罗北道人，爸爸是中国人。我看愚蠢这方面他一定继承了他妈，打架这方面一定继承了他爸！”
尹一乐这话一出，姜恩俊立马就猜到了这人很有可能是烧烤摊老板的儿子，不过他倒是对尹一乐这番有些民科的话有些兴趣。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我十年前曾到过青岛，那可是个好地方啊，一去那里人人都高我半个头，因为语言不通差点被打个半死。别说。我就是在那时候认识了他老子。”他苦笑了一声。
“老板原来是在国内认识的乐哥……不过他怎么混成了个卖烧烤的？”
好吧，也不完全算是。
“我到时候让他再发一份给你吧，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他似乎没有留下姜恩俊的意图，可能姓姜的对鱼类有什么血脉克制，生怕他妨碍他的钓鱼大业吧。
姜恩俊自然是十分识相，跟他寒叙了一会儿就走了。
“诶，头盔不要了！”
“哦，好的！”
“对了！”
“嗯？”他回过头去，心想着走都走了还有什么事情。
“缺钱了，跟我说。”
那一刻不知道是原身的反应还是他发自内心的感动，居然有些鼻头一酸。
“谢谢乐哥，不过我还够用。”
说罢，他就这样一溜烟地跑了，和黑老大对峙这一件事看上去很顺利，但他内心总归是有些不安稳的。
“不过看来我这个演技还是不错的嘛。”他自己赞赏着自己，然后骑上小电驴就走了。
而尹一乐则望着他远去的身影默默叹了一口气。
“够用？借了钱能不够用嘛。”
这时，抽烟的几个人也走了过来。
“大哥，你跟那小子聊了什么。”
尹一乐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什么情感，他那双眼睛只是仍然望着平静的江面，过了一秒、两秒，一道波纹朝四面八方散去，他的手中也感受到了一股不小的牵引力。
“嘘。”阿乐被烟熏黄的手指放在了有些干瘪的嘴唇前。
“有鱼，咬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