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拒绝
魔女这个词忽然触动了康坦的神经，康坦愣了一下，心里悄悄地浮现出那个塞利亚的名字，可头忽然剧痛起来，好像有一柄利刃从内侧刮着他的颅骨，康坦紧紧地按住太阳穴，放弃了再去思考那个名字。
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他说不出来。
“那为秩序教会带来了胜利？”康坦只好问。
迪萨拉摇摇头，“不，那为秩序教会带来了毁灭。从那天起，我们所有秩序之神的信徒，都看见了一双眼睛在我们的脑海里张开，脸上锁链缠住肉，双眼闪耀着金色的火焰。与此同时，一种强烈的感觉告诉我们……”
迪萨拉顿了顿，声音略带惊恐，“秩序之神死了！”
康坦缓缓打了一个寒战，莫名地感到不安。
“那双眼睛是秩序之神么？”
“是的，我们很不安，但显然那就是事实。但更重要的是，教会之争让我们忽略了极北城里普通人的状况，一场恐怖的瘟疫蔓延了全城，那不是普通的瘟疫，而是让人产生异变的瘟疫，所有感染瘟疫的人和动物都产生了变异，他们生长的趋势都朝着埃尔法变化，但代价是他们几乎失去了理智，变成了野兽，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能够治愈瘟疫，最后霍斯他们忽然想到了秩序之神建立圣域的旨意，对于他们而言，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要建立圣域了，或许秩序之神真的出现了某种变化，必须要选择一块区域封闭起来，完成自我的拯救，而这块区域就是极北城。”
“所以他们找到了死亡教会？”
迪萨拉点头，“这一切都在神的掌控之中，死亡教会之所以没有进攻我们，就是因为他们也收到了神旨，帮助秩序之神建立一个圣域。而这个圣域将以死亡为循环，以秩序为基石，让整个极北城成为一个完全独立的空间。”
“你已经去过上升地了，对吧？”迪萨拉说，“所以你见过血瀑布了。”
“是的，弗朗诺的血是开门的钥匙。”康坦点头说。
“呵呵，因为他是罪人，”迪萨拉嘲讽地说，“那里的枯骨就是变异的人，所有的变异都被集中在那里处死，成为极北城运行的能量，因为枯骨的存在我们无法摧毁重建教堂，只能整体搬移到地下。”
“这么多年，就靠那些人吗？”康坦问。
“他们只能让圣域运行一段时间，圣域的运行必须保持死亡的平衡，记得看到过的收尸人队伍么，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座别墅，别墅下就是极北城的核心之一，城市里大量的尸体被送到那里，成为运行的养料，而更重要的核心，康坦，就在我们眼前！”
“眼前？”
“是的，他们三位牺牲了自己，沉睡在这里。”
迪萨拉按下枯骨后的开关，岩壁上裂开了三道暗门，每一道暗门后都是一幅骑士之棺，上面连接着无数枯萎的黑色血线，一切都很平静，但那些骑士之棺就像介于虚幻和现实之间让人不安，呼吸的几个瞬间，就已经能看到那黑色血线慢慢地在萎缩，又慢慢地重新生长，极其微弱的红色像心跳一般闪灭，其中一具已经打开了，上面连接的黑色血线也断开了。
这三个密室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心房，令人难以置信面前的这到底是棺还是活生生的心脏，错综复杂的血线连接骑士之棺，从里面抽取能量，又咕咕地汇入能量，就像是某种交换生命的过程。
“这里面是霍斯，吉克斯，克莱格，当年的三位骑士长。他们自愿成为了这座极北城真正的心脏。”
“霍斯……”康坦吃了一惊。
“是的，也是他让我带你来到这里。他让我对你说，”迪萨拉忽然双手按住了康坦的肩膀，盯着康坦的眼睛。
“你知道吗，曾经我也像你一样困惑。”
康坦觉得嘴唇发干，也看向这个温和的老人，老人的眼神忽然要看穿了他一般，老人走到康坦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接下来这些话是我想和你说的，你是拥有印记的人，但每个人都可以有选择的余地，其实当时我不赞成收尸鬼的做法，但你要知道直到现在，你依旧还有选择的权利，无论你是不是超凡者。”
“对于我们而言，选择总是一种奢侈的事情。”迪萨拉轻声说。
他这么说的时候，忽然全身都像泄了气一般，背肉眼可见的佝偻了下去，那张苍老温和的脸也渐渐地失去了光泽，流出寂寞哀怜的神色，似乎生命缓缓地离开了这具躯体。
康坦沉默了片刻，转身跟上了迪萨拉的脚步，又一次来到佩剑的下面。
忽然就感觉那柄剑那么刺眼，凌厉而寒冷，流光照在那古意的环路上，变幻有如鬼魅。
他就是圣灵。
“谁跟你当年一样困惑啊。”
康坦怔怔地看着剑锋，在心里对霍斯说。
其实好像看见这把佩剑的瞬间他就感觉到了这东西背负的宿命。
曾经他莫名地恐惧这把剑上的宿命，还有他所谓的圣灵身份，那是不能碰的东西，不能打开的大门，但现在，康坦忽然大步迎了上去。
迪萨拉吃了一惊，那一瞬间康坦的身影就像墙壁上色彩斑驳的壁画，那幅孩子奔跑于荆棘之中的壁画，地面震动起来，黑暗中仿佛奔来了太古的凶兽，连迪萨拉都眼角微微一跳，忍不住地警觉看向四面八方，即使他知道那震荡就是由佩剑和康坦引发的，但那声音太可怕了，让迪萨拉不自觉地觉得危险将至。
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后退，额头满是细汗，谁都能感受到那把佩剑的变化。
它就像是活了过来，巨大的空间里仿佛有战锤一般的心跳，激动地迎接君主的归来。
“康坦！”迪萨拉声音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个老人很少流露出如此的震惊。但眼前的一幕足以让任何人震惊了。
康坦如同噬人的野兽扑向那柄剑，不是因为康坦的动作太过凶猛，而是因为那柄剑上涌起的狂风几乎能把人撕碎，康坦顶着那狂风，腰被拉扯出恐怖的弧度，但脚步死死地黏在地上，整个人就像野兽一般狰狞，他的面容已经扭曲了，几乎看不到人样。
想要触碰那柄剑，要承担何等恐怖狂躁的压力！
那简直等同于直接面对神！
哪怕是迪萨拉也无法面对，只能仰望康坦在那一刻的人影。
似乎在迪萨拉面前不是一柄剑和一个人影，而是两把剑在对抗！
迪萨拉从未见过这么凶猛的对抗，不可思议的高温从佩剑上四射出来，炎烈的火风以剑为中心喷薄而出，形成剧烈的风暴，整个空间在顷刻间变得像是火炉，发生了最爆裂的反应。
而康坦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化，皮肤化为片片灰白的尘埃零落，他手背上的脊背状印迹金色火焰腾起，迪萨拉仿佛能听见那印迹在啸叫，那啸叫声听起来如同神圣的祷告词，整个空间都回荡着祷告词，和剧烈的轰响形成了共振，哪怕死死地塞住自己的耳朵，也无法隔绝。
宫殿里的情形同样让人震撼。
所有的环器都自行地颤抖起来，形成共振，发出的声音如雷鸣如狮吼。烛火一阵阵的抖动，呼应着康坦的前进。
三寸……两寸……一寸……
他的身躯膨胀变形，连骨头也被挤出身体表面，身体表层迅速剥落，肌肉快速生长变形又迅速被撕裂，发出树干崩裂的声音。
他努力伸手想要按住那把佩剑。
可哪怕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无法再前进一寸了……
迪萨拉只觉得一股极其恐怖的力量从天而降，灌注在康坦的身上。
下一刻康坦猛然被弹开了！
迪萨拉瞳孔猛地一缩。
被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