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分了座山
“别欺负我浪哥！”就在徐小冬的拳头即将落到陈浪身上时，鼻涕娃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他像一只愤怒的狮子，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通红。只见他高高举起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徐小冬挥了过去。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徐小冬的背上，徐小冬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一个踉跄，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呆呆傻傻的鼻涕娃竟敢对他动手。
“有妈生没妈养的东西，不想活了？”徐小冬愤怒地转过身，想要回击鼻涕娃。
但鼻涕娃此时却毫无惧色，他再次挥起拳头，又朝着徐小冬的肩膀砸去，“你才是有妈生没妈养，你连你哥都不要你，你就是条没人要的野狗！”
“我是野狗？那也总比你这条陈浪的狗强。”徐小冬放弃攻击鼻涕娃，一个劲地朝着陈浪的方向冲去。
“等我今天把你主人打服，看你这条狗还叫不叫。”徐小冬早年是街上的混混，对于打架要‘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颇有心得。
只一瞬间，三人就扭打在了一起。徐小冬虽身材魁梧，有着丰富的街头斗殴经验，但双拳难敌四手，陈浪和鼻涕娃又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只两三个照面，便被二人压在身下狠狠殴打。
陈浪和鼻涕娃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徐小冬的脸颊上，每一拳下去，都留下一个红红的印记。徐小冬的脸颊迅速肿胀起来，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那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在尘土中溅起微小的尘埃。
“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一个眼尖的村民看到见血了忙大声喊道。
周围的其他村民见事态严重起来，也顾不得旁的，纷纷涌上来，七手八脚地将陈浪和鼻涕娃从徐小冬身上拉开。陈浪和鼻涕娃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一旁的徐小冬，似乎仍不解气。徐小冬则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他的脸已经肿得像个猪头，模样十分狼狈。
这时，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
“这可咋整啊，打成这样！”一个村民焦急地说道。
“徐小冬也真是的，咋能故意不通知陈浪分地呢，这不是欺负人嘛！”另一个村民小声嘀咕着，但也不敢太大声，怕被徐小冬听到。
“不管咋说，打人也不对啊，这下事儿闹大了。”还有村民在一旁担忧地摇头。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有人高声喊道：“村长来了，大家都让一让。”
谁人不知道村长陈梅根是徐小冬的岳父，人群顿时安静了许多，分开一条道，村长迈着匆匆的步伐走进来。他的脸色阴沉得厉害，目光首先落在了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徐小冬身上，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是怎么回事？都闹成这样了！”陈梅根大声呵斥道。
“梅根伯，你可算来了，这徐小冬他要强占我家的地，乡亲们都知道我陈浪家里什么情况，打小是靠着村子里的帮衬才得以过活。现在好不容易盼到分地了，他却想以低价租我家的地，我不答应，他就故意不通知我今天分地，这不是把我家往绝路上逼吗？”
鼻涕娃也跟着点头，气呼呼地说：“对，他坏的流脓，他还骂我有娘生没娘养，我们不能就这么被他欺负。”
徐小冬此时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和肿胀的脸，带着哭腔对村长说：“岳父，你别听那两小子胡说，我都是按照村里的规矩办事，是陈浪这小子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我，我才...”
“够了，都别吵了！”陈梅根怒喝一声，打断了徐小冬的话。他对自己这个女婿的德性心里清楚的很，贪婪又爱耍小聪明，要不是看在他哥的份上，自己才不会将女儿嫁给她，但好在眼下情况还能控制。
“分地是关乎村子里每一户人家的大事，怎么能弄成这样！”陈梅根扫视着众人，表情严肃，“徐小冬，你作为大队长，通知村民分地是你的职责所在，不管中间有什么误会，现在这种情况你难辞其咎。”
徐小冬张了张嘴，还想辩解什么，但看到岳父严厉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陈梅根又看向陈浪和鼻涕娃，“你们两个，动手打人也是不对的。有问题应该来找村里解决，怎么能直接就动手呢？这成何体统！”
陈浪一听，便知道这老小子要和稀泥把事情混过去，顿时心生一计，带着哭腔道：“梅根伯，不是我不想找村里解决，是咱们村大队里有坏人，我...我不敢啊。”
此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村民们议论纷纷。
“是啊，浪娃子说的没错，这徐小冬平日里天天皮笑肉不笑的，早年还是街上的混混，真要找村里解决，不还得被他徐小冬压下来。”
“我倒是觉得陈浪这娃怪有种的，小时候他爹丢下他们娘几个跑了，真碰上事他敢出来和徐小冬这厮碰上一碰，够爷们。”
“不是，你们没发现一个问题吗？咱们陈家村几时轮得到一个外姓人来给我们分地了，这说出去不惹人笑话吗？”
“你们说，会不会其实徐小冬这事是受村长指使的，毕竟他家只有女儿，梅根梅根，根都断了，可不得扶持他这个女婿。”
陈梅根眼看陈浪一句话就将原本将要平息的事态再度掀起波澜，甚至要引向自己，心中又急又气，但他也明白此刻必须稳住局面，不然自己在村中经营多年的威望必将毁于一旦。
陈梅根狠狠地瞪了徐小冬一眼，那眼神中饱含着愤怒与失望。随后，他转身面向村民。
“乡亲们，大家都静一静！听我说。”陈梅根提高了音量，试图让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
“分地这个事关系到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希望能公平公正地解决。”陈梅根的目光扫过众人，顿了顿接着说道，“首先，我要强调一下我陈梅根做事向来光明磊落，绝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徐小冬是你的女婿你也不偏袒？”人群中不知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声音虽然不大，但在此时安静下来的氛围中却显得格外清晰，众人的目光瞬间又聚焦在了陈梅根身上。
“是的，不偏袒，不仅如此，我还要代表陈家村村委会免除徐小冬村大队长的职务。大家知道，我陈梅根没儿子，只有徐小冬这么一个女婿，但我陈梅根生是陈家村的人，死是陈家村的鬼，只要陈家村还在，我陈梅根的根就还在，我要偏袒也只偏袒有利于陈家村的人或事。”
陈梅根的这番话掷地有声，让在场的村民们都为之一愣，随后人群中渐渐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接着掌声越来越热烈，仿佛是对陈梅根这番表态的认可。
陈浪心里闪过一丝惊讶，陈梅根这番操作不可谓不狠，要知道村大队队长的职务可是个美差，平日里不知多少人盯着，竟然说免就免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一旁的徐小冬则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怎么也没想到岳父会为了平息众怒而做出这样的决定。“岳父，你不能这样啊，我……我为村里也做了不少事啊。”徐小冬急得直跺脚，试图为自己争取最后的机会。
“你做的那些事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搞的小动作。”陈梅根毫不留情地说道，“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村大队长，回去好好陪陪芳儿吧，村子里的事以后与你无关。”
说完，陈梅根看向陈浪，“陈浪，关于你家分地的事，我有个解决方法，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就是你看，今天这事错呢确实在徐小冬身上，但是你看村里那么多老少爷们都那么早来商议分地的事了，我们不可能因为你一个破例推翻之前的分配，所以我想的是这山边上的几亩地划给你，你看怎么样？”
陈浪低头不语，心中思索起来。山边上的地，他是知道的，那地肥力还行，就是离村里头实在远了些，每日一来一回实在有些耽误事，所以才没有人愿意将其挑走。
陈梅根见陈浪低头不语，心中也大概猜到了他的顾虑。于是他轻咳一声又道：“陈浪这样吧，不止是山边上那的几亩地划给你，那座山村里头也一并划给你，不过伯丑话先说在前头，那山有点荒，村里头只能帮你在那盖个木板房，后续的打理经营还得靠你自己。你考虑考虑？”
“哼，真是个老狐狸，要不是我前世去过一次，真着了你的道。那山何止是有点荒，纯纯一整个后世小说里面的十万大山模样，不过对旁的来说兴许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但对于眼下急需依靠词条赚取点数的我来说再合适不过了。”陈浪心中腹诽。
“梅根伯，我答应是可以答应，但我还有一个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你说来听听，要是合理的话，我可以代表村委会答应你。”陈梅根嘴上说的好听，心里却暗道：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今天为了平事，我连那破荒山都不想给你，还想要条件，我得找个由头给他拒了。
“梅根伯，这条件说难也不难，就是分地呐，我的事情敲定了，可陈强家还没分呢，陈强他也是一老早就来这打谷场候着分田，现下还没分着呢。”
“陈浪啊，这事可不好办呐，村里的土地就那么多，有好地就会有差地，眼下就剩下这六亩差地了，你要我去哪里给陈强再去弄六亩好地啊？”
“梅根伯，我觉得可以把本该分给徐小冬的地分给陈强，让徐小冬拿这六亩余下的地，毕竟这件事情都是由他而起的，也应该由他来兜底不是？”
“你这...提议”陈梅根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他心里清楚，陈浪的提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合理的，徐小冬这次确实引起民愤，让他承担一些后果也不为过。
可…徐小冬毕竟是自己的女婿，刚刚说的那些什么免除徐小冬大队长的职位，也就骗骗外人，一方面可以借机敲打一下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女婿让他沉淀沉淀，以后来接他的班时也会更游刃有余些，另一方面，徐小冬职务的免除并不影响什么，只有自己这个村长还在，什么好处还能少了？
可倘若真要把徐小冬的那六亩好地拱手让出，陈梅根又是万万舍不得的。
“陈浪啊，你这提议不错是不错，只是徐小冬他这刚刚被免去了大队长...”
“我陈梅根生是陈家村的人，死是陈家村的鬼。”陈浪说着陈梅根方才的话语。
“不是，陈浪我的意思是你看徐小冬他刚被你们打的...”
“我要偏袒也只偏袒有利于陈家村的人或事。”陈浪并不接话茬，只是继续机械重复着陈梅根的话。
“打住，你要陈强去按手印吧，我同意了。”陈梅根知道今天这事不出出血，自己是平不了了，只得让步。
“岳父，你怎么能这样？那是我的地啊，你...”徐小冬急得满脸通红，冲到陈梅根面前。
“怎么？我的话不管用？要不要我去镇上给你哥打电话做做你的思想工作？”
徐小冬一愣，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一想到平日里徐大冬对他的冷眼和陈梅根严厉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像只鹌鹑一样缩着脑袋，嘴里嘟囔着：“换就换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你可满意了？”
“满意，满意，只是梅根伯，不知道您刚刚答应给我援建个山里的木板房啥时候动工啊？”
“眼下大家都刚分完地，谁家也抽不出劳动力给你盖木板房啊，你这...可能得延后延后了。怎么？你很着急吗？”
“嗨，梅根伯，瞧您这话说的，地分了，谁不心急啊？您不会想要反悔吧。”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反悔呢？只是眼下确实找不出劳动力给你盖木板房，但凡你能说出来，我都给你指派过去，你看行不？”
“行行行，那可太行了，那个谁，徐小冬跟我山里干活去吧。”
“？？？你说我？”徐小冬顶着肿胀的猪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
“开玩笑的吧，我也刚分了地，忙着回去烧秸秆堆肥呢，去不了，去不了。”徐小冬连连摆手拒绝。
“你那破地堆肥顶什么用，抓紧的收拾收拾跟我上山干活去吧。”陈浪似笑非笑地看着徐小冬。
“不是，陈浪你过分了啊，就算是薅羊毛，你也不能紧着我一只羊薅啊。”徐小冬气得浑身发抖。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陈梅根再次出声制止，“徐小冬，你就先跟着陈浪去山上帮忙几天，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