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浮出水面
景泰元年，正月初三。
自王骥开始准备，到击溃平越之敌，只用了短短两天。
并且在官军士气高涨的情况下，又将目标对准了新添司方向。
而总督粮饷的杜宁与有名无实的两广总督程富，此时正在平越县衙内，处理诸多后勤军务。
“宗谧，已经两天了，你的猜测好像不对啊。”
杜宁抬头看了眼愁眉苦脸的程富，抬头就想反驳，但张嘴以后却不知说些什么。
无奈的摇摇头，颇为沮丧的回道：“沈炼前天告知的情况，确实指向了播州杨氏。”
“除了他，没人能在平越如此顺利行事。”
程富看杜宁还坚持自己的想法，叹气一声，放下手中的册子，来到窗前指着西面说道。
“可那杨辉在此次平越之战确实出力不小，若不是他及时率领府军阻断敌军的后路。”
“那王骥又怎能如此轻松将其一举歼灭。”
“要说有嫌疑，我看王骥才是嫌疑最大之人。”
程富对于王骥如今那嚣张跋扈的气焰越发的看不惯，可就算看不惯，程富与杜宁也不敢直接硬来，生怕让贵州的局势进一步恶化。
其实对于王骥的怀疑，杜宁不是没有想过。
但仔细思索一番后，便能排除王骥的嫌疑。
无他，若真是王骥救走杨星，那王骥必定与安氏支持的叛军有所勾结。
既然有勾结，平越的叛军又怎么会心甘情愿任由王骥屠戮。
用几千精锐换杨星，这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但若是用来证明王骥的清白，这代价又确实太大了些。
况且平越卫地处播州、思州、水东三处交界，无论是谁想在贵州有所行动，平越都是不可或缺的一处战略要地。
叛军背后之人的脑子除非被大粪填满了，不然不会任由平越丢失。
“王骥不会是救走杨星之人，但是谁出手，也许他可能知道，毕竟其在西南镇守经略这么多年，比你我知道的事，可是多之又多。”
程富听完杜宁的话，忍不住翻翻白眼：“就算王骥知道，他也不会告诉你，别做梦了。”
“指望他，你还不如指望罗通。”
“让沈炼多盯着他点，毕竟罗通此次前来代表的是江西帮。”
“而那江西帮又与水西安氏有着诸多数不清的关系。”
“且不用说朝中如何，单单是每年由四川，贵州运往江西的茶马货物，就大的让人不敢想象。”
“所以，叛军既然吃了败仗，定然会派人来联系罗通。”
“我等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定能重新掌握局势，将王骥手中兵权给夺过来。”
杜宁听完程富的分析，感觉虽然有些道理，但又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好像有些事情被忽视了。
在二人分析局势之时，自觉被羞辱的沈炼，此时却来到了伍千里家中。
“伍千里，想不到你家竟如此破落，真不知道你兄弟四人是如何生活的。”
看着被战火毁坏的房屋，伍千里惨笑一声：“多谢沈大人关心，在平越这个地界，诸多土司势力交叉，火并战斗都是常有的事。”
“不然我大哥二哥也不会去从军，但谁又能想到，还未出人头地，大哥他，他就.......”
一提起伍十里，伍千里就止不住的难受，鼻子一酸，又差点哭出声来。
“三哥，别这样，大哥看到你这副懦弱样子，会生气的。”
说话的正是伍千里的幼弟，年仅十二岁的伍万里。
虽说伍万里还小，但其眼中却有着同龄人不拥有的成熟稳重，对于伍十里的战死，他好像看的并没有伍千里那样珍视。
“大哥临走时不是说了，贵州很快就会乱起来。”
“待发现端倪时，让我俩及时去京师寻他，谁知你竟擅做主张，独自一人便上路。”
“哦，不是独自一人，还有陈八斤那个死胖子。”
“不过就他那副贪生怕死的性格，能帮到你什么。”
一旁的陈八斤听到伍万里的讥讽，脸顿时红的像个猴屁股一样，傻笑两声以掩饰尴尬，而后就撒丫子跑了。
“你方才说，你大哥早就看出了贵州会发生叛乱？”
沈炼敏锐的抓到了要点，转过头，目光急切的看向伍万里。
“没错，大哥在麓川归来之后，就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些话。”
“当时二哥和三哥都没在意，我虽然隐约察觉到什么，但碍于年纪太小，并没有人愿意听我的话。”
“尤其是我三哥，不仅没脑子，还极易感情用事。”
“这次县衙的书信就是个例子，早就对他说过是假的，偏不信，非要一意孤行。”
“若不是遇到大人您等，怕是老早横死在外头喽。”
伍万里瞥了眼自己三哥，眼神与语气皆是透露出怒其不争的调调。
“小兔崽子，你再给我做这番老气横秋的样子，小心我赏你吃竹笋炒肉。”
感觉到被鄙视的伍千里，顿时就急了，为了掩饰自己的糗态，从废墟中抽出一截竹棍，作势就要行长兄威风。
“慢，先让你弟弟把话说完。”
沈炼明显察觉到，伍万里对于平越的局势定然知晓些什么，这些恰恰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伍万里，你继续说，不要管你三哥作何。”
“沈大人，他一个小孩子的话........”
看到那冰冷的目光直视着自己，伍千里自觉的闭上了嘴巴，而伍万里也是做了个鬼脸，故意让伍千里生闷气。
“好了，不要再闹了，快继续说。”
“不然我让你俩尝尝，被沾满辣椒水的皮带抽在身上是何等的美妙滋味。”
“额......”兄弟俩想象了下那骇人的景象，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请问沈大人，你还想知道些什么，伍万里定知无不言。”
沈炼皱皱眉头，说道：“你方才说平越此地一直处于各方势力争斗，我想知道都有哪些势力。”
“这个啊，当然是播州本地的土司杨氏，还有较为活跃的水东宋氏。”
“但还有一方势力，准确来说就是现在的叛军首领韦同烈。”
听到这个人名，沈炼神色顿时一惊，他自杨辉处可没有得知韦同烈还与杨家争斗过。
现在听到伍万里说这三方曾在平越明里暗里的交锋，如何不让他感到意外。
不等沈炼发问，就听伍万里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那韦同烈本是思州一土司，因为几十年前的改土归流，这才沦落到投奔水西安氏。”
“什么？！！”
“韦同烈之前是思州的土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