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忙镇压官军来袭
薛姨妈听了,丰腴的身子一软,径直歪向炕边。
宝钗也骇的花容失色,及时扶住了母亲,见她只是有些脸色苍白,这才放下心来。
“阿弥陀佛,太平日子下,怎么有人造反呢?”薛姨妈颤声问道。
薛蟠刚刚很是慌乱,此刻却镇定下来,情绪反而高亢了些。
“谁知道呢?听说因为大旱,北边来了很多流民,许是他们活不下去这才反了吧!”
宝钗经史子集都有涉猎,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
她作为女子,一直都呆在客舍中,对于北面的旱情也只是略知一二,私下也没认为有多么严重。
但如今既然发生了造反的事情,还离她们不远,那就不得不引起重视了。
“哥哥,我们呆在这里还安全吗?要不要先南下避一避?”宝钗担心的问道。
薛蟠有些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们等了许多时日才轮到通行的机会,此时回去,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进京了。
再说,这里是河道总督的驻地,有河标们保护,些许蟊贼不足为虑!”
说着,他竟然有些兴奋,“呆霸王”的憨劲上来,大大咧咧嚷嚷道:
“若那些反贼前来,看我一剑一个,也立功当个将军,哈哈!”
薛姨妈听了,气的浑身颤抖,开口啐道:
“作死的小畜生,在那里胡吣什么,那贼人是你能杀的了的吗?
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和你妹妹怎么活!”
说着竟流下泪来,唬的兄妹俩忙上前相劝。
薛蟠更是赌咒发誓,绝不轻易涉险,薛王氏听了这才止住眼泪。
母子三人商议一番后,终觉得些许反贼不足为虑,朝廷平叛大军一到就会土崩瓦解。
故而仍旧按照计划,继续沿运河北上,早日进京前去投奔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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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师爷将永嘉县有人作乱之事禀明了东主——河道总督范东和。
范总督乃二甲进士出身,干过御史,做过知府,当过臬台,宦海沉浮二十载,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官僚。
他在地方一直做的都是亲民官,真正掌军还是在当了河道总督之后,所以对军务之事不是特别熟悉。
故此,当听到辖内有民众造反的消息,这位范老爷登时皱起了眉头。
“赵先生,河标一直做的都是打击水匪,维系治安的事务,没有平叛的经验,如今计将安出啊?”
如此重大之事,邢师爷在汇报之前,早早的就把其他几位师爷都请了过来。
专司军务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文士,叫做赵历元。
见总督大人和其他几位同僚都看着自己,赵师爷凝眉思量片刻后,开口建议道:
“贼人仗着骑兵犀利,这才出其不意的拿下城门,攻下永嘉县。
如今河标三营大多在附近的各处码头驻防,东主能够调动的只有骑兵一协和中营的三个汛。”
范总督听了,有些不满的说道:
“怎么只能支配这么少的兵丁,济州城中的守军能征调吗?”
赵师爷赶忙恭敬的回答说:
“如今漕船因运河水浅,故而滞留在各处码头,为了保障漕粮的安全,只能分兵保护。
济州城中现有一个守备营和左营的两个汛,共计守兵不到六百多人,若是抽调的话,恐防备力量不足,危及河道衙署的安全。”
范总督轻轻的点了下头,认可了赵师爷的话。
剿匪固然重要,济州城和衙署的安危也不得不重视,若是因守卫空虚被贼人钻了空子,那乐子可就大了!
赵师爷得到鼓励,立时自信了许多。
“我的看法是,可以先派遣骑兵协前往袭扰。若贼人防御松散,可趁势抢夺城门,将反贼赶出县城,方便以后围剿。
若敌人城防严密,则利用骑兵的野战优势,封锁交通,切断反贼与外界联系。
东主乘机招募民壮,帮助官军守城,然后将守备营和左营的大部抽调出来,加上河标的中营,合计千人以上,组建一军。
有如此兵力,破贼必易如反掌!”
范总督大喜,将献言有功的赵师爷大力的褒奖了一番。
随即便召见了骑兵协的主官白副将,耳提面命的吩咐了许久,之后白副将连夜召集将领,布置任务不再赘叙。
翌日清晨,骑兵协能够出战的二百多人早早的便集合完毕。
白副将看着眼前的部下们,一丝苦笑爬上嘴角。
运河上一般都是些水匪、水寇,很少能够用到骑兵,故而历任总督大人对他们这个协都不重视,很多有好处的任务都没他们的份。
主管的副将没机会捞到油水,只能靠骑吃骑了。
好的战马留上一些,其他的都卖了换成次一级的劣马。
既然是劣马,草料喂那么好干嘛,克扣下来,也能换不少钱。
既然没什么任务,也就不需要这么多人,吃些空饷不过分吧。
天天没事做,骑兵们白领饷银,这怎么可以,一方面帮着军官们干活,一方面少领些银子,不能让这些兵油子们占朝廷便宜。
历年的各种骚操作下来,本来满员三百四十六人,各种战马、挽马七八百匹的骑兵协,现如今能拉出来的,也就二百多人,三百多马。
兵丁呢,大多面黄肌瘦,孱弱不堪,很多竟然连马都骑不稳。
再说战,除了三四十匹好的,其他都是些矮小的劣马,其中还充斥着很多挽马和骡子,更甚者,白副将竟然还看到了不少毛驴。
这让他不得不暗自思量,是不是平时盘剥的太厉害了,就眼前这些乌合之众,能够执行总督大人的军令吗?
可这又不全是他的责任,历任的副将们不都这么干的嘛,只是运气不好,让他赶上了刁民造反,这才有点兵到用时方恨弱的感慨。
幸好他还按着骑兵正常的标准养了三十多家丁,有这些精锐做底子,对付些土寇应该问题不大。
一念至此,白副将又重拾信心,一番训话和部署后,率领众骑们打马直奔永嘉县城而去。
三十多里的路程,这些骑兵们足足跑了一个多时辰才赶到。
此时天已晌午,烈日当空,炙烤着大地。
白副将热的满身大汗,回首看时,手下的仪容更是不堪。
有的咧着怀,有的光着膀,有的连裤子都脱了,直看的他火冒三丈。
对着那光屁股的狠狠抽了几鞭子,稍稍整理下队伍后,白副将才认真观察起前面这座城池来。
只见城门已经关闭,显然是贼人们已经发现了他们。
城外很多施粥的帐篷,还有不少摆着文案的帐篷。
成群结队的流民们正拥挤在施粥的地方争抢着,文案处却空无一人。
白副将看到几个用长木杆高高挑起的幌子,上面都用大字写着“入会吃饱粮,分钱又分田!”
他略一思量,知道这是反贼们通过施粥来募兵。
于是赶紧招呼队伍,率领众骑们冲到城外一百多步的地方,射箭驱散流民。
本正抢夺米粥的灾民们顿时遭了难,从天而降的箭矢将不少人射死射伤,直吓得他们立时哭爹喊娘的一哄而散,只留下十几具尸体和很多受伤哀嚎之人。
骑兵的软弓虽然威力不大,但这种抛射对于无甲的目标,还是很有威胁的。
城墙上的八卦会众们也赶紧弯弓搭箭,朝着下面的骑兵们射去。
步弓射程远、威力大,守军还占了个居高临下的便宜,故而虽然善射者不多,还是有不少箭矢落到骑兵协附近,直吓得的白副将赶紧下令后撤。
城楼上一阵欢呼,然而白副将的目的也达到了,流民们已经不敢聚集在城门附近,招募工作更是无从谈起。
之后这二百多骑如法炮制,又分别在其余的三个城门外胡乱的射杀了不少流民,一时间,整个县城风声鹤唳。
所有的出入之门都被关闭,流民们也都跑的远远的,根本不敢在城外聚集。
白副将来时心中还有些坎坷,对自己手下的骑兵们没什么信心,如今见战事顺利,贼人龟缩城中,根本不敢出战,不免又娇纵起来,心中暗忖:
“亏我之前还小心谨慎,诚惶诚恐的。
反贼就是些刚放下锄头的农民,侥幸偷了座城池而已,只要敢出来,我就能把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志得意满之际,忽见不远处城门大开,一个高大的汉子骑马飞奔而出,后面跟着几十身穿皮甲的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