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可愿为我分忧
还真是沉不住气,姜晚晚忍不住“嗤”地一笑。
“可还记得已经跟我几年了?”
茉儿愣了愣,脸上慢慢浮起怀念之色。
“回少夫人,奴婢八岁到您身边,和您一起长大,如今,已有十一年了。”
“是啊,十一年了。”姜晚晚借着阳光看了看手上已经有些缺口的蔻丹,语气难掩讽刺。
十一年的朝夕相处,抵不过一个好色之徒的几句话。
不过人心隔肚皮,就连血脉至亲都靠不住,更何况别人?
姜晚晚对茉儿甚至没什么恨意,只是难免失望。
“随我嫁进来,也有三年了。”
“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这话不可谓不重,茉儿本来就心虚,吓得直接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奴婢不敢!”
她以为事情万无一失,甚至都已经等着被萧云亭升为侧夫人了。
结果就被人一脸阴翳地赶了回来。
一想起姜晚晚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即将面临惩罚,她就忍不住发抖。
可她还是回来了。
一来,是因为她自信姜晚晚对自己的信任。
二来,哪怕败露了,以她对姜晚晚性格的了解,自己只要哭上一哭,讲些苦衷,她不信姜晚晚舍得对自己怎么样,顶多是赶出侯府!
她很有自信,到时候萧云亭还会把自己找回来做侍妾的。
且不说两人的感情,光是她知道他妄图杀妻,他就不可能放任她在外面。
而只要见了面,她就能让萧云亭舍不得杀她。
所以,实在没什么可怕的。
姜晚晚也不叫人起来,只盯着她看了良久。
看得茉儿背后的衣裳都险些被汗浸透了,才慢悠悠地开口。
“不过你说的也对,做人妻子的,侍奉夫君才是最要紧的。”
“这样吧,你可愿意为我分忧?”
茉儿的脑中下意识地就闪过一个念头,继而努力控制着内心的狂喜。
“奴婢不懂您的意思。”
明明心里想得都不行了,还要装模作样,姜晚晚觉得实在无趣得紧。
“行了,今晚就去二少爷那去吧,只说是我做的主。”
姜晚晚有些不耐地把身契放到她手上,便摆了摆手。
“奴婢……自当为二少夫人分忧!”
茉儿紧紧地攥着手里的身契,几乎不敢相信。
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居然这么简单就实现了。
她很想马上就去跑到萧云亭的书房去,但不敢表现得如此明显。
正好梅儿进来禀报,姜峰来访,便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姜晚晚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忍不住摇头。
这么快就已经忘了,自己昨晚是怎么被人赶回来自生自灭的?
或许只有真的吃了亏,才能知道男人是多么现实而又残忍的动物。
“姐姐!”姜峰的声音无比的轻快。
有那么一瞬间,姜晚晚仿佛又看到了小时候的小胖墩。
相差六七岁,从小到大,她都贯彻了“长姐为母”的理念。
明明有乳母和下人,但姜峰也可说是姜晚晚一手抱大的,从小就追着她跑不说,只要看不到她就会哭。
姜晚晚自小聪敏,素有才名,姜峰的脑袋却没那么灵光,开蒙之后气跑了无数个老师。
做父母的都已经放弃了,但姜晚晚还是日日夜夜地盯着,竟也把人盯到了秀才。
只是她嫁人之后,便没有条件了。
没有人盯着,姜峰便又恢复了懒散的本性。
不过姜家也已经很知足,对他没有别的要求了。
至于钱财,从小姜晚晚的零花钱都是姜峰的,嫁了人之后,姜峰的胃口就更大了。
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摊开手便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这样的人生,姜晚晚也羡慕。
“来干什么?”
对着他,姜晚晚很难有好脸色。
姜峰的笑容僵在脸上,忍不住皱眉,语气也不像之前那么好了。
“你知道我在门房等了你多长时间吗?为什么不早点让我进来。”
“我也是刚刚才回来啊。”
姜晚晚对门房的做法很满意,想必他们也深受其害很久了。
“大清早的,你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去干什么了?”
姜峰一瞪眼,显然并不相信。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无所事事的。”
姜晚晚轻飘飘地看他一眼说道。
她这幅态度,姜峰压不住火了。
“母亲这次可是恼了你了,若不是我在其中斡旋,你以为你昨天会有好果子吃?”
“不想着赶紧挽回,还闹什么?为什么不能像薇薇那样,心胸宽广点?”
“你以为跟娘家闹翻,你就厉害了?到时候被人轻视欺负无人帮忙,可就没地方哭了!”
姜晚晚哂笑一声。
这样的威胁,她从小听到大。
从小,她就被灌输,她是女子,终究是要嫁出去的,所以在家中吃的喝的用的每一分,嫁人之后都是要还的。
而即便嫁了人,也只有娘家人才是可信的。
若她同娘家的关系不好,或者看着娘家势弱而不帮扶,那么也不会得到夫家的尊重。
上一世一直到死,她都一门心思践行着这句话。
可重活一世,她发现。
或许这句话对别人家的姑娘是对的,但对她显然不是。
不值得的人,付出越多越血本无归。
于是眼下,故意做出一个,自己之前经常会有的,有些慌张的表情。
“天呢,我可真是十恶不赦,不识好歹啊!”
然后在姜峰以为自己的话起了效果之后,忽然冷下脸。
“不过也没事,没了我,不是还有徐薇呢嘛!她才是你们最满意的家人。”
听得此话,姜峰的眉毛都跳了跳。
“你玩真的!”
他眉头紧锁,忍不住又上前几步,若不是姜晚晚的目光实在冰冷,几乎都想上前摇人的胳膊了。
“你是真的想同我们断绝关系?”
意识到这一点,他忍不住呆立在原地,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因为一个眼神而有点怕姜晚晚。
不,不是怕她,而是怕不能再从她这里讨到好处。
姜峰狠狠地摇了摇头。
至于变化的开始,就是昨晚她掉落山崖之后。
因为中午自己和母亲登门的时候,姜晚晚还没有任何异样。
虽然有所犹疑,但为了让母亲高兴,还是殷切地保证,一定会做好。
“你莫不是中了邪?”
思虑再三,他也只能想到这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