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喜华服，好美酒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是那种被打击自信心的失落。
而是十分畅快的感觉，他并无多少诗才，这读书人并不是说，文章写的好，就一定写的好诗。
策论谈的是时政，为国家献策，谈民生，谈治理的良策。
更偏向于理智化的思想，而作诗是需要更加感性的思维。
不过这并不是说他们就不会写诗作词，这些对于他们都是基本功而已。
在他们眼里有诗才，那起码也得是八十分以上。
可并不代表着他们七八十的水准，就很普通。
而且科举废除诗赋，也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被去除，所以他们自小也是一点点学习过的。
文会交流的也不会仅仅是让年轻士子作诗而已，更加还有作的文章如何？
而在对岸的王大娘子刚刚说的我家长柏，为人持重，可是下一刻看到了长子出声叫好。
一时间也有些尴尬的敛容做好，说了句：“看来这词作的的确不错，不过听着有些太恣意了一些。”
可不是嘛，即使华服，又是美酒，还有美人作陪，一个十几岁的小郎君，莫非是那胭脂场地的常客不成？
所以在大多数人眼里，这就是在吹嘘自己过去有多牛掰，可是十几岁的年纪谈过去，实在是太荒谬了。
不过文人向来喜欢脑补，就像是现在的人喜欢做阅读理解一样。
而这些人也向来都喜欢将简单的事情，进行复杂化。
顾植的这前后落差，好像是在说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像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写出了兴衰。
若只是如此那便还好，也有些不明所以。
可是这后面却仍有一篇笔走龙蛇的一篇：
少年握槊，气凭陵、酒圣诗豪余事。
缩手旁观初未识，两两三三而已。变化须臾，鸥飞石镜，鹊抵星桥□捣残秋练，玉砧犹想纤指。
堪笑千古争心，等闲一胜，拚了光阴费。
老子忘机浑谩与，鸿鹄飞来天际。武媚宫中，韦娘局上，休把兴亡记。布衣百万，看君一笑沈醉。”
字迹已然成了潦草形神俱佳的行书了，这并不是一篇上佳的行书。
可却是一首上好的词句，这首词在读至了开头，便被章寿接着读了下去。
盛纮也是立刻噤声，开什么玩笑，想要抢这位的麦？
章寿去过大荣的西北，见过沙场，所以在上书十事里，也有对于大荣兵制改革的具体措施。
章寿虽然年纪老迈，可是读起这首词的时候，却是豪气顿生。
如果刚刚的那一首兴衰更迭，让许多人摸不着头脑。
那现在这首词就已经很清楚了，也让许多人联想，这个少年士子为何会饮醉了。
想来是因章相公还有庄学究的那番话。
庄学究只喜研究圣人经义，他算得上是一个较为纯粹的人，但却又不符合儒家的君子理念。
所以大家都称呼他为学究，他自己也同样认为自己担不起君子的称赞。
所以他对于顾植的不喜，是流露于表面的。
他喜的是谦逊有礼，且好多圣贤书的读书人。
顾植虽然有才，但是却太过随性洒脱，有才却又太过狂傲。
不过对于顾植饮酒作词抒发对于他言辞不满，他却并不生气。
因为至少对方是一个性子刚直的人。
看待一个人就不仅仅是看到他的一面，需要从多方面看待。
章寿欣慰点头，说：“好词，真是好词，得遇好词如饮甘霖，如美酒入喉！”
章寿此刻就是要抬高对方的名字，甚至自己也可以替他来扬名。
他就是要将这两首词传出去，借着他的名气会传的更远。
他这样做的目的，便是为了激起民间的好战之心。
若是真的民间都觉得，西北之侧贫瘠之地可弃的话，待朝廷真的有兴战的想法，江南之地若是皆民意沸腾。
到那时候，民意反而成了兴战的阻力。
不过他心里对于这个年轻人，也是有惜才之心的。
也并不是完全出于利用，虽然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也可能是好风凭借力，助他上青天了。
今日这么一遭，获利最大的也就是顾植了。
这个来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一下子盖住了如此多人的风头。
随着宴席进行了大半，士子们都提交了自己所写的诗词和文章。
不过显然有了顾植的两首词珠玉在前，其他人也就失了颜色。
毕竟是那两首词，可是元安先生亲自夸赞过的。
想来今天最高的赞誉，也不会再超过他了。
就在此刻，一阵脚步声传来。
底下的学子看见其人，也是立刻作揖行礼。
因为来人正是盛家老太太，身侧还跟着一众女眷。
不过却是相隔着一段距离的，虽然在荣朝男女之间，还没有被礼教约束到极致。
但是也不可能走的太近了。
章寿不管同故去的盛家老爷子交情怎么样，可是至少在外人的眼里，两人乃是同科的进士。
那盛家老太太，也是无论如何也要出面的。
盛老太太也是笑着说道：“今日这文会，有元安先生，还有庄学究这样的大家，当真是我扬州学子之幸啊！”
章寿也是摇头道：“老夫人言重了，老夫能够得见我扬州这年轻学子，见其文风昌盛，乃是我之福也！”
不过其他人在席上言语往来的时候，顾植却是伏在案上睡的格外香甜。
这盛府的酒乃是药酒，其中就有安神之功效，顾植喝了整整有半壶。
这酒在现代也不过就是果酒的度数，别说这半壶酒了，就算是整整一壶酒，都不可能喝醉。
但是顾植这身体却是没有任何抗性，第一次喝酒，能够喝半壶才倒，在这方面已经是有些天赋在了。
加上今夜的徐徐清风，也是格外的舒服，在睡梦中的顾植也是格外惬意。
在盛家老太太身侧的明兰，一向是在府里习惯了谨小慎微的他，对于这个在席上有些不按规矩行事的顾植，眼里生出一些好奇。
只有在笼中的束缚的人，才会向往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