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支线《收容入门》2 无尽河狸
如果能开天眼，预见到两小时之后，我特马会被几百只针织河狸玩具围殴，我说什么也不会中马路牙子旁那个变态的诡计，接这趟该死的活！
和那些暗藏杀机的陷阱一样，这份工作，有一个看起来轻松惬意的开头：我按塞缪尔·洛的指示来到一处木材厂。和其他地方一样，这座旧时的工厂早已废弃，内外都布满了脏兮兮的星尘污染物，以及朽烂的木材，生锈无用的机械。
但令人诧异的是，这里既没有畸变体，也没有变异的野兽盘踞。
当然，里头并非空空荡荡的。就在木材厂靠近一条无名小溪的一侧，我看到了三只胖乎乎的河狸——对，河狸，大约成人膝盖高的针织玩偶，样子还蛮可爱（老天爷，当时我得有多天真，才会这样想的啊）。
它们竟然还是活物…三只一起搭了个伙，在可劲地折腾一根原木：其中两个拉锯，最后个吭哧吭哧地推着木头向前，并随时校正锯木的方向。受限于三位的个头与力道，整体工作效率不高，但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谨慎其间，我站在三十米开外观察了这仨兄弟几分钟，顺便啃起了一颗之前宝琳捎在我包里的生芜菁，垫垫肚子。
塞缪尔·洛跟我担保过，说“这异常物河狸玩偶，没有太强的攻击性与攻击能力，是非常容易收容的种类”，但只有鬼才会相信一个在末世里穿着西装，坐在路旁喝雪莉酒的怪咖做出的保证。
是的，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逐渐皱起了眉头。
洛描述的情况…与眼下的事实，哪里对不上吗？
“这异常物河狸玩偶”…
喔…不是…“这些”？
我豁然开朗。周围的草丛中响起了悉悉索索的摩擦声。
镇定。我无声地安慰自己。只是风吹过草丛罢了。
而且就算是河狸…河狸是一种很胆小的动物，就算发现了潜在的威胁，也只会尖叫或拍击水面，来向其他同伴发出警告，然后几百只河狸就一起躲入水中，消失不——
数不清的针织河狸突然跃出草丛，它们蹦跳到了两层楼高的空中！呼，这场面，实在是蔚为壮观！它们在我头顶上方滞空，遮天蔽日，刹那间，时间都好像停滞流动一般。
我抬头睁大了眼睛，由衷地赞叹道。连啃了一半的芜菁都叼在嘴上忘了拿下来。
那啥，调查兵团用立体机动装置砍巨人，是不是就这种感觉？尤其是河狸们手中也都拿着各种明晃晃的凶器，水泥铲，钢卷尺，小锯子啥的，圆圆的小眼睛闪耀着嗜血的光…
我他妈抬手UMP9冲锋枪就是一梭子！有三只河狸被扫中，未及落下就随子弹的力道往外飞了出去，沿途又搭上了好几个同类，这一波至少成功灭掉敌人10%的进攻兵力！
但也就10%，剩下还有90%。大约有二十只河狸扑到了我背上——剩下的一两百只不是没扑过来，而是我背上丫都没地方啦！它们手中的各色凶器使劲地起起落落。
感谢你，「摇篮」！这破背包之前一直被我从视觉角度和便携性角度嫌弃，但现在，我发现这玩意质量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看似硬塑料的外壳竟然抵挡住了河狸们的疯狂戳刺，让我整个背免于被千刀万剐。
但是，屁股和大腿就没那么幸运了。有一些调查兵河狸也扑向了那里，将我的下半身后面刺得鲜血淋漓，我拼命蹬踢甩动，才暂时没让它们把我的脚筋割破，保持住了行动力。
当然更重要的，是后颈与脑袋！我将打空了子弹的UMP9冲锋枪举过头顶，护住天灵盖，另一只手则拔出匕首死命护住最关键的后脖子！在持续不断落下的河狸暴雨中，挣扎地想要冲向不远处的伐木场旧厂房。
找隐蔽！对，隐蔽，躲“雨”先！然后再考虑下一步，丫的，看我怎么收拾——
我没能撑到躲进旧厂房的那一刻。这群疯狂的河狸虽然仅靠手中的小型凶器没法对我造成毁灭性伤害，但它们合起来的重量…不断从我背上掉下去，又扑上来，就算单个并不重，但几百只加起来就要了人老命。
它们最终成功堆成了一座五指山，将我这个天命人压垮在地上。
之后，那五百年…好吧，其实也就五六秒，是非常屈辱的。刚下过雨的地面非常松软，泥土混杂着污水，在我五体投地的身子下面彻底凹陷了进去。脑袋也最终未能幸免，河狸们踩着我后脑勺将我脸整个摁进了泥水里。
救命！我快要无法呼吸了…绝境中，手脚做了最后一番努力，在烂泥里以非常狼狈的蛙泳姿势，试着往前划出一点空间…挣扎…再挣扎一下。
几百只河狸在不断扑腾之间总有些空隙，加之我奋力从泥潭里拓出的一点点空间…终于还是让我在河狸山之下，打开了一个出口！我跟条泥鳅似的钻出去。
而河狸众还在原地玩“从山顶滚下来嘿，又扑到山上去喂”的欢乐游戏，丫的竟然都没发现我已经挣脱出来，带着浑身污泥站起身，怒视着它们。
你们这群…这群…
千言万语，不及我手上黄金手枪M1911的一声轰鸣，直接干脆。
我双手持枪，抵近河狸山开了火——顷刻之间，山崩了！哈哈哈！几百只河狸翻滚着以高速飞向远处，它们很多都被直接射进了二十几米外的小溪里，剩余的则狠狠地摔在了泥地上，与我一样，沾了浑身的烂泥。
嚯，一口恶气，这出的叫一个畅快！！我咧开仍被泥土半覆盖着的嘴，欣慰地笑了。
稀奇的是，就算是黄金M1911如此强大的轰击力，那些河狸…竟然没有一只被炸烂或散架的？嘿，你们这防御力可真够高的哩。
不仅如此，那些摔到地上的河狸，须臾之后已纷纷起身（虽然动作很迟缓，明显是受到了有效杀伤的），然后逐渐一个个爬向小溪。和之前那些落入溪水中的同类一样，它们也全都没入水里，消失不见了。
就这样，逃啦？我突然有点茫然失措。
不对啊，剧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吧？！你们都逃了，让我咋开展收容工作！塞缪尔·洛那怪咖还等着我收容了你们回去给报酬呢！
我赶紧奔向小溪，试图寻找河狸遁去的踪迹。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啊！内心在呐喊。
真的，我本来只是想给河狸（们）提供一个安全又快乐的居所，让它（们）能在收容舱里享受幸福快乐的生活，顺便领取一笔不值一提的酬劳。
但现在，撇开时间成本不说，我跑过来的摩托油费，两匣子弹钱，还有这身满是烂泥的衣物磨损，全白搭了啊！
感谢上苍！溪流女神听到了我的虔诚祈祷——看那里！是河狸！又钻出了水面！虽然就仅仅一只。
而且，与第一次与其相遇时截然不同，这回它并没有一蹦两层楼高。
它站在溪水里，兀自就有两层楼高。
手里也没拿什么小水泥铲三角尺之类的破烂了，整了个挖掘机的铲斗，高举着。
“嘿，朋友，”我用充满魅力的大佬口吻规劝道：“我有一个你难以拒绝的提议…”
铲斗轰地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