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支线《收容入门》1 路旁的绅士
我第一次遇见洛，是在公路边上的一处临时停靠区里，前后左右都是一望无际的荒野，不远处就出没着危险，不可名状的畸变体，而他，就怡然自得地摆了套小桌椅坐在那，独自一人，寂寞地喝着雪莉酒。
我骑着摩托高速驶近，视野很开阔，在很远之外就发现了他。但我以为自己丫看错了。
噢，瞧那里，有一个在末世里，公路旁，穿着半旧的西装，坐着独斟独饮的男人。我一定是开车太久太累，眼睛都昏花了。
但随着与他的距离迅速拉近，我又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发现这离谱的景象并没有消失或改变：真的，就是有个西装男坐在那，独自一人喝着酒。这么说，不是幻觉？
最后一段路接近时，我逐渐降低了车速。周围似乎没有埋伏，我抓紧时间用「摇篮」的搜寻功能扫视了附近，两遍。
这是个陷阱里的诱饵吗？要真是，那布置得可不算巧妙。应该整个穿带翅膀内衣的女郎才对啊，或者搞几个军火箱子放路边，才更有吸引力嘛。
好奇害死蜉蝣，但人要有好奇心，才会成长，才会有收获。
我将摩托减速滑行停在路堑上，翻身下了车，走向不远处那位遗世独立的奇男子。
M4卡宾枪也已从我的肩上取下，以行军姿势持握着。这合乎荒野上的礼仪，一定的。
事先声明：我绝对没打算给这怪人一梭子，然后上去扒了他那套看着还不错的西装，但是，也得防止他突然掀掉桌子，用桌底藏着的泰瑟枪将我电晕，或者张开腹部的大嘴，吐出长舌头将我卷起后一口吞下，是吧？
走到他跟前，我还在琢磨开场白该怎么说（比如“嘿，爷，您喝着呢？”）。但他倒是完全没见外。
“Fino，还是Manzanilla？”西装怪人问道。
啥？我稍微愣了一下。然后（莫名地）想起了这是两个雪莉酒的品种，菲诺，还有曼萨尼亚。呵呵，装逼的家伙，唬谁呢。
我继续持枪而立，保持着缄默。对，我就不说话，也不做出任何回应。让你想装逼都没人捧场，看最后会怎样。
这策略起到了奇效！西装男想装但无人欣赏，只能一杯接一杯地继续独自喝闷酒。而我则潇洒地屹立着，在这场对峙中气势完全占了上风。
唯一的失措是今天天气有点冷，寒风吹得我直起鸡皮疙瘩。屹立三十分钟之后，我开始打喷嚏了。
他刚喝完第一瓶，然后从桌子后面拿出了一瓶新的，噗地起了塞又给自己满上了。
“喂…”我决定，给这西装男一个体面下台阶的机会，避免他再继续尴尬下去。“你到底是谁？”
“塞缪尔·洛，异常物收容事务的经纪人，或者说，掮客。”他颇有些风度地微笑，伸手指向小桌对面的那把空椅子。真奇怪，之前我为什么没注意那还有把空椅？
“请坐吧，霸帅先生。”他招呼道。
我握紧了持枪的手。非常缓慢地，警惕地，坐了下去。
呼，腿感觉一下子好多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厉声喝道，那低沉有力的声音，能令岩石都感到战栗！“说，你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话好像…有点那啥…其实是他自顾自坐在马路边，然后我驾车过来找上他的…当然啰，这都是细节问题，这怪人一定知道我话里的重点是什么！
就算他有感到紧张，也没丝毫表露出来。戴着的茶色墨镜遮挡了他的眼睛，我察觉不到那后面藏着什么样的目光，或者…到底有没有目光？
“我刚才说了：我的工作是协调异常物的收容事务。凡是与之有关联的人，无论是谁…”他依然淡定地笑着，“于我而言，都是有价值的客户，或合作方，我都会时刻保持关注。”
我静静听着。
“荒野上的消息传播速度，可比你想象的要快得多，霸帅先生。”洛拿起酒瓶，以极优雅的姿势给我斟了一杯酒（那空杯子…又是什么时候放桌上的？），“抱歉，我应该先恭贺你的——成功入职成为了一名蜉蝣！这确实一份极有前途的工作，嗯，高风险，但也有高收益，也不是每一个超越者都有机会，能享此殊荣的。”
喔，真当是好酒！没想到在这末世，竟然还能喝到这样的佳酿！一口闷之后，我感觉多日来的辛劳疲惫都被一扫而空了。
放下了酒杯，我才想起该考虑下“这酒有没有下毒”的问题…
没事，我，不死的超越者，来点砒霜或蒙汗药应该奈何不了我…的吧？反正，现在就算担心也晚了。对，你刚才在说啥来着的，洛兄弟？
我示意他继续，大哥我听着呢。
洛保持着他那招牌式的温和笑容。“希望你能成为我新的合作者，霸帅先生。你或许还不知道，浩劫之后，这世界上仍有一些位高权重且品味非凡的人，幸存了下来，而且至今，他们仍对…那些神奇的异常物，保持着浓厚的兴趣。”
“位高权重且品味非凡的人？噢…比如，罗塞塔？”我呵呵一笑，让他分不清我到底是不是真醉了。
洛略微停顿了一秒，他的墨镜对着我的眼，无言对峙。别想唬我，小子，有事直说。
“我知道，霸帅先生，你曾和罗塞塔有过一些…复杂的过往。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不是「罗塞塔的走卒」，也没人下令，让我来诱捕你。”他看似极真诚地说道，哈，简直是推心置腹之姿呢。
“这是最纯粹的生意来往，霸帅先生，当然，如果你觉得我不可信任，或是对我所说的工作不感兴趣…我可以马上告辞——”
“不不，别误会，我很感兴趣。”我非常生动地劝慰道。不跳进陷阱，谁知道里面是什么饵，什么馅呢？“作为新晋的蜉蝣，我很乐意多接触一些工作机会，尤其是「收容异常物」…这方面，我的实际经验正亟待提升！”
此乃肺腑之言。异常物嘛，我收容的委实太少啦！目前就搞到一把黄金M1911，请务必告诉我哪里能收容到白银AK74，镶钻马格南，珠宝榴弹发射器等等…
洛看着我，双手在桌上优雅地绞在一起。他脸上的笑意，显而易见地变浓了。
对，就让我看看，你瓶子里，到底卖的什么酒吧。
“那么，就让我们，从一只逃逸的河狸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