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混进城中
日落城城门前。
傍晚时分正是在外忙于任务的勇者集中回归的时间，城门前汇集着大批嘈杂的人群。
守门的守卫懒散地倚靠着墙壁，不时象征性地在人群中随意瞟一眼，以表明自己没有懈怠工作。
在这个接近换班的时间点，没有谁还有心思认真工作。
但谁也不会想到，在这形形色色的人群中，竟混进了一个魔王和一个吸血鬼。
“魔王大人，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拉斐尔又一次向下拉了拉头顶针织帽的帽檐，企图将自己有别于人类的尖耳朵严严实实地遮掩起来，小声问道。
尽管她的肤色相对于常人来说更为白皙，但还远没有到会引起他人警惕的程度。
“没事的，现在人多，况且我想人类中应该也有跟你一样白的。”
与拉斐尔有些紧张畏缩的神态不同，马农挺胸抬头，目光直视着前方。
他并没有将自己的真容隐藏起来，那样反倒会显得可疑。
“我指的不是我自己，而是魔王大人您——您就不怕城中有人能够辨认出您的真容吗？”
“有这样的可能性，但很小。因为魔王是人类这种悖离常识的事情，如果真的有很多人知道，风声早就传到我们的耳朵里了。”
拉斐尔点了点头，悬着的心放下去了一些。
两人在交谈的期间顺利通过了城门，并没有引起守卫的怀疑。
正式进入日落城后，拉斐尔眉头扬起，不断环顾四周，目光在一处又一处停留。
与魔王城整体沉闷阴郁的色调相对，日落城中的建筑大多有着明快的基调。
铁匠铺中工匠不断弯腰打铁的身影，小吃摊前摊主高昂卖力的吆喝，珍玩店中买卖双方讨价还价的争吵，一切都充满着生活的气息。
这一切都是拉斐尔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对马农来说，宅在魔王城这么多天后重新见到闹市的景象，心中也生出一分怀念的感觉。
“虽然我已经提醒过你很多次了，但我还是担心你到时候会说漏嘴：在公众场合不要叫我魔王大人，叫我马农就好。”
“好的，马......农。”
拉斐尔显然适应不过来称呼的转换，仿佛是在说着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短短几个字像挤牙膏一样吞吞吐吐。
“算了，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叫吧，只不过一定要小声一点。”
见到拉斐尔不靠谱的样子，马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还有，如果有人问起来，记住你是我的妹妹，而不是我的下属，明白了吗？”
拉斐尔像小鸡啄米一样不断点头。
在向几个过路的行人简单咨询后，马农很快就领着拉斐尔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材料批发市场。
“上等的生命药剂1金币10瓶，生死人肉白骨，错过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一个身材魁梧，头发微微花白的中年男性见马农在他的摊前驻足，立刻带着温和敦厚的笑容迎了上去。
马农饶有兴趣地拿起摊位上的一个透明小瓶子，打开瓶盖，其中盛有的淡红色液体散发出浓郁的甘甜气息。
“您可真会识货，这片区域就数我这里的药剂质量最好了。”
中年男性摩挲着双手，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浓郁了。
“1金币10瓶还是有些贵啊......我现在需要一次性购买300瓶，给我点优惠合计20金币如何？”
马农面无表情地晃动着手中的药剂，出口砍价道。
“真的不能再降了呀，毕竟生产成本摆在那里......25个金币，这是我能接受的最低价格了。不信你再去别的地方问问，这个价格已经算是很公道了。”
中年男性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
“那就没办法了，我们走吧拉斐尔。”
马农摊手，转身就准备带着拉斐尔离开这里。
“诶诶诶，等等。20个金币就20个金币吧，这已经接近成本价了，我就破例甩卖给你吧。”
中年男性咬了咬牙，似乎是不忍接受一笔生意就这样飞走，最终还是出言叫住了马农。
马农正欲说话，却被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
“你这人还真是不厚道，在这里兜售这种假冒伪劣的药水，是想要赚一笔就跑路是么？”
马农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身穿淡灰色麻布连衣裙，梳着黑色麻花小辫的年轻女性站在摊位的一角，将带着一丝诘难的目光落在摊主身上。
“你......你凭什么说这话？我懂了，你是别家眼红派来的托，像这样抹黑我的店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摊主脸都涨红了，恶狠狠地说道。
年轻女性神色平静，走上前来拿起马农刚刚看过的那瓶药水。
“3克绛红果皮和2克兰草根磨碎成粉，2ml清晨6点以前才能采集到的菱银花露，加入50ml经蒸馏不含杂质的纯净水低温炼制最终得到生命药剂，这是行业通用的基本配方。”
“尽管一些炼药师会对配方做出调整，但有一项原料基本是固定的——菱银花露，而这项原料也是炼制生命药剂最主要的成本来源。”
年轻女性左手掌心生出一团火焰，靠近右手所握的瓶子底部。
“喂，你干什么！”
摊主凶相毕露，魁梧的身躯向前压来伸手就去抢夺。
但下一刻，他就惊恐地瞪大了眼，伸出的双手凝滞在了空中。
马农盯紧男人的手臂，在那里他感受到了魔力的波动。
随着年轻女性的不断加热，药水逐渐变得粘稠，一缕缕浑浊的杂质出现在其中。
“和我想的一样，用廉价的腐汁草和香料代替了菱银花露，只要稍微加热就会露出马脚。”
年轻女性把药水随手往摊主手上一丢。
摊主脸上冒汗，不敢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将摊上的东西收进纳物囊中，准备快速离开此地。
“你们应该是从外地来的吧？再往里面走走，那里有很多能信得过的店家。”
年轻女性伸手指了个方向，随后无意停留，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开了。
“谢谢。”
虽然在女人出现以前马农就已经准备拒绝这笔买卖，但她总归还是帮上了一些忙。
“魔王大人，你为什么一直盯着那个人离去的方向呢？”拉斐尔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小声问道。
马农没有立刻回答，他正在思索着。
朴素的穿着，古铜色的皮肤，长满雀斑的脸颊。
尽管看上去平平无奇，马农却不知为何从她的行为中感受到了一丝怪异与不协调感。
“拉斐尔，你有觉得刚才那个人有点奇怪吗？”
“没有呀，她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吗？还好心给了我们一些建议呢。”拉斐尔歪了歪头回答道。
于是马农也不再多想，带着拉斐尔向集市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