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铺路
莱塔尼亚使者团的登门，是亚南预想中的必然之事。
《9系四阶魔法‘通灵术’的猜想》的作用正是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而特地发表的，只是途中还和塞班发生了点小插曲，但这都无关紧要了。
一行人走在帕多大学的石板路上，暖阳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这座古老学府的每一个角落，阳光虽不炽烈，却驱散了清晨的寒意和多日肆掠的风雪。
道路两旁，光秃秃的树枝轻轻摇曳，它们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老长，尽管冬日的严寒让大多数植物都陷入了沉睡，但偶尔几株耐寒的冬青树依然顽强地保持着绿意，它们的叶片在阳光下闪着光泽，给这寒冷的季节增添了一抹生机。
走过一段并不清冷的路，亚南、海、莱迪亚和一众莱塔尼亚使者最终停在了图书馆的门口。
“我们去里面详细谈谈吧。”
图书馆的钟楼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庄严，钟声悠扬地回荡在校园上空，亚南抬头望去，可以看到钟楼的指针在缓慢而坚定地移动，就像巫师们在追求知识的道路上，永不停歇。
从铺着绒毛毯的正门走入，却并没有墨水和书卷的气息，自凯撒帝国发明了‘魔法印刷术’后，不少批量生产的书籍和卷轴上的文字都是由二阶魔法‘刻印术’绘制而成，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是巫师的就业方向之一，就好比用‘凝雨术’浇地，用‘燃火术’烧柴。
图书馆是半圆式的，高耸的书架一直延伸到穹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从古老的羊皮卷到最新的魔法研究著作，无一不有，阳光透过高大的彩色玻璃窗照出一条路，众人便脚步无声的循光而去，穿过层层书架，来到二楼事先预定好的隔间内。
在开始正题前，亚南先提了一嘴和海有关的事：“我学生的研究报告你们看了吗？”
海闻言一惊，畏手畏脚的抓住了亚南的衣袍，像只地鼠一样看着莱迪亚等人，把紧张写在了脸上。
莱迪亚点了点头，对海委婉的说道：“研究报告我们看了，里面的理论很有趣，但还缺乏点实质性的实验或者现象来证明，我们不是钻研世界本质的学者，也难以评判真伪，如果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带着你的研究报告去莱塔尼亚的万想图书馆，由这方面的专家来评判。”
他的言外之意也很明确：研究报告并不具备价值，法界四分、形而上学的概念无法验证真伪。
“这...这样吗？”海心虚的点了点头，抬头望着亚南。
对方只是笑了笑，道：“莱迪亚使者，奥兹玛在发表‘0’系魔法后，遭到的只有质疑和批判，直到四个月后，他的0系魔法才得到认可。”
“是的。”莱塔尼亚使者在一旁附和道，不希望年轻巫师的自信心受到打击，“说不定你的理论是正确的，只是需要一位足够明智的人来挖掘，总之，不要认为自己会失败，在开始这个论题前，你难道会想着会失败吗？”
莱迪亚也补充道：“我们可以将你的复印版带到莱塔尼亚去，到时候让专家来验证。”
额额额...
众人的热心让海有点不知所措，特别是想到研究报告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却还要写上自己的名字去发表时，名为羞耻感的东西顿时打红了她嫩扑扑的脸蛋。
“你的学生看起来有点怕生。”
使者开玩笑的说了句，宣告话题的终结。
接下来才是正事，一行人来到长桌前，在两侧坐下，面朝着面。
莱迪亚凭空取出亚南昨天提交的研究报告，将它放在桌上，问道：“亚南巫师阁下，我们昨天按照你的研究报告里的方法尝试了通灵术，虽说是成功了，但还请您原谅我们的愚钝，没能完全理解其中的意思。”
莱迪亚的姿态放的很低，这倒是符合亚南对莱塔尼亚巫师们的印象，就算生命受到强权和力量的压迫，他们也不会低下自己那高傲的自尊心，宁愿去死，也绝不下跪，但只要涉及到那些他们不曾知晓的知识，无论对方是谁，哪怕是乞丐，他们也会放下骄傲和偏见，认真的寻求答案，并打心底里尊重对方。
其余使者此刻的态度亦是如此，和昨天在大堂里的冷漠截然不同。
亚南挑了挑眉，总算来到了这一步，便试探性的说道：“有关通灵术的问题，我都可以为你们解答，但我也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莱迪亚和使者竖起来耳朵。
亚南瞥了眼站在侧后方的海，道：“等这次秘巫研究会结束后，麻烦你们护送我的学生去莱塔尼亚的万想图书馆里参加考试。”
“没问题。”
莱迪亚果断答应，多带一个人回万想图书馆并不会有什么难度，反正他们从法提斯到莱塔尼亚走的是海路，航线都是固定的，不用担心异鬼和海盗。
“您是想要她在万想图书馆里学习吗？”
“是的。”
“那需要我们帮她搞定入学考试吗？”莱迪亚追问。
亚南摆手，“这就不用了，我相信我的学生，不过，我需要你和我立下巫师咒誓，保证我学生在抵达万想图书馆前，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如果海连入学考试都过不了，那还不如当一个野生巫师。
使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行，我现在去拿卷轴。”
使者离开后，亚南当即双手合拢道：“你们有什么疑问，说出来吧。”
莱迪亚率先发问：“你是群岛人吗？”
“不是。”亚南猜出了他们的下一个问题，“我之所以用冥界称呼死者的世界，是源自‘法界四分’的概念。”
使者们一阵嘘唏，表达不满：“你竟然使用还未经证实的东西来添加进如此重要的研究报告中。”
“下一个问题，构建通灵术的法术模型中，您提到了先构建....”
“......”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亚南和莱塔尼亚使者团就通灵术的问题讨论个七七八八，还做出了不少可行的猜想，唯一美中不足的就只有关于死者世界和无形灵魂的话题，这是巫师界乃至整个世界都未曾验证过的东西，但通灵术却切切实实的证明了后者的存在。
尽管亚南本人也不清楚死者世界是个什么情况，但这并不能掩盖他创造或者发现‘通灵术’的卓越贡献。
直到大钟楼的鸣响传遍大学，这场愉快而充实的求知会才结束。
海站在亚南身后，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使者团的人见状，尬笑一声，挨个招手和亚南告别。
直至隔间里只剩下两人，亚南才对站着打瞌睡的海轻唤道：
“醒醒，海。”
“嗯晤...啊哈...”海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呆呆的问：“结束了吗...”
“结束了。”
亚南回头望着她，概叹道：“你的路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至于能走多远，最终还是要看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