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杯水车薪
方多病从厨房拿了坛酒，万事俱备。
沈天动提醒道：“要用朱睛冰蟾嘬毒，就得先把毒引出来，你忍着点儿。”
李莲花风轻云淡笑了笑：“放心，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受得住。”
“那就开始吧。”沈天动翻手捻出了一枚玉峰针。
李莲花回到床榻上盘膝而坐，深吸一口气，运转内力催逼体内的碧茶之毒。
霎时间，他额头青筋暴起，后颈处有蛛网般的紫黑色脉络浮现而出。
沈天动眼急手快，用玉峰针将脉络刺破，方多病随后拿起一只朱睛冰蟾放到了针眼上。
咕~
朱睛冰蟾张口盖住针眼，肚子一缩一鼓的开始吸收毒血。
渐渐地，它的身体似乎被毒血染透，由白变紫，再由紫变黑，仿佛染了墨汁。
“差不多到极限了，换另外一只。”沈天动见朱睛冰蟾停了下来，刚要上手将它取下，忽然噗嗤一声，朱睛冰蟾竟化成了一滩血水，洒在了李莲花肩头。
李莲花急忙提醒道：“小心有毒。”
沈天动满脸错愕的后退了两步，毕竟碧茶之毒可不是闹着玩的。
方多病端着酒坛的手停在半空：“这是怎么回事？”
沈天动咋舌道：“知道碧茶之毒猛，没想到这么猛，连朱睛冰蟾都承受不住！还好，咱们有两只。”
“我看要不还是算了吧。”李莲花拿出范闲留下药吃了一颗，说道：“冰蟾虽然有用，但对我来只是杯水车薪，再用一只也无济于事。这么厉害的宝贝，不如留着以防万一。”
沈天动沉吟道：“方大少，你觉得呢？”
方多病放下酒坛，点头道：“好像，有点儿道理。”
“那就这么说定了。”李莲花一拍手，瑟缩着脖子道：“方小宝，去给我把暖水袋拿来，顺便再给我拿件新衣服。”
沈天动问道：“范闲的药管用吗？”
“还、还行。”李莲花冻的牙关打颤道：“刚才吃了一颗，蚀骨之痛几乎感觉不到了，现在就是单纯的冷。”
“管用就行。”沈天动等李莲花换完衣服，便坐到他身后掌抵后心，用同出一脉的真气帮他抵抗寒毒。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毒性重新被压制了下去。
李莲花轻舒了口气：“辛苦了。”
沈天动没搭茬儿，自顾自思索道：“寒毒侵体，看来下次得给你整点儿阳气足的宝贝。”
他首先想到了《九阳神功》，但很快又被他否掉了。
笛飞声的《悲风白杨》同样至阳至刚，却根本奈何不了碧茶之毒，《九阳神功》恐怕比不过《悲风白杨》，大概率也够呛。
“你没必要这么操心。”李莲花抱着暖水袋，语重心长道：“我还是头一次在毒发的时候过得这么轻松，现在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
“我不知足啊。”沈天动道：“你这病病歪歪的样子我看着别扭。知道你担心我，你大可以把心放肚子里，我这人惜命的很，没把握的事情我是肯定不会去干的。”
“还有我呢。”方多病拍着胸膛道：“有什么需要本少爷帮忙的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
“好吧好吧。”李莲花无奈道：“真拿你们没办法。药罐子，为了感谢你，待会儿我亲自下厨。”
傍晚。
夕阳从窗户照进了厨房，李莲花正在灶台前忙碌。
沈天动坐在饭桌上，暗自琢磨什么东西阳气足的时候，方多病突然找了过来。
“沈兄，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沈天动想也不想的回道：“坏的。”他比较习惯先苦后甜。
“坏消息是李莲花这几天在路上闲得没事研究菜谱，又发明出新菜了，是不是很可怕？”
“啧~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他只做了一道。”
“那还行，晚上不用饿肚子睡觉了。”
不一会儿，李莲花将四菜一汤端上了饭桌。
自从沈天动发了财，莲花楼的伙食标准就直线上升。
沈天动拿着筷子，好奇道：“哪个是你的新发明？”
李莲花用下巴点了点汤盆道：“这个是我用鸽子炖的，大补，快尝尝。”他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盛了一碗。
“呸！”汤刚入口李莲花就歪头吐了出去：“又苦又辣，好难喝。”
方多病幸灾乐祸道：“哈哈，作茧自缚，这下你终于明白我们的感受了吧？”
“等等。”沈天动道：“你能尝出味道了？”
“诶？”李莲花一怔：“对呀，你不说我差点儿没反应过来。”他连忙又吃了几口别的菜，发现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沈天动道：“看来朱睛冰蟾还是起了点儿作用的。”
“太好了！”方多病眉飞色舞，如释重负道：“李莲花的味觉恢复了，以后再也不用吃那些莫名其妙的黑暗料理了。”
李莲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从前真是委屈你了，方大少。”
距离云隐山尚有两日的路程。
修炼内功之余，沈天动将自己学到的剑法都给李莲花演示了一遍，让他帮忙指点。
他先前自己闭门造车，纵然资质再好，也难免会有谬误之处。
李相夷一代剑神，曾立身于江湖绝巅，傲视群雄，眼光何其高明。
稍加思索后，不但帮他弥补了疏漏，补足了破绽，甚至还根据他自身的条件修改了部分剑招走势，让他施展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方多病自认是李相夷的正宗传人，哪能甘于人后，也开始缠着李莲花指点他的武功。
李莲花本着‘一个鸭子是赶，两个鸭子也是放’的想法，来者不拒，实实在在的让两人见识了一番，什么是天下第一高手的含金量。
“药罐子，你这招可以放慢一些，快可以，但有时候太快了反而不好。哎对，再慢点儿，好，就这样……”
“方小宝，说多少遍了，这招要把胳膊放低，抬那么高是怕敌人找不到你肋下的弱点吗？”
李莲花坐在躺椅上，优哉游哉的看着闷头练功的两人，时不时的点评两句，怎是一个惬意了得。
云隐山。
漆木山的坟墓，静静地堆砌在林荫之下。
日近中天。
沈天动和方多病抬着单孤刀的棺材，神雕亦步亦趋的跟在旁边，一同随李莲花来到了坟前。
“老头儿，我又来看你了。”李莲花打开从山下拎上来的酒坛放到了供桌上，笑呵呵道：“这次我还带了两个人来，一个是师兄的外甥，也算是你徒孙了。还有一个嘛…是我替你收的徒弟。”
沈天动一愣：“蛤？”
“发什么呆呢？”李莲花拽着沈天动来到墓碑前，催促道：“还不赶紧给师父磕头。”
沈天动冷不防被他给说懵了：“你搞咩啊？”
李莲花笑骂道：“在百川院的时候，不是你告诉他们我代师收徒的吗？怎么着，学了师父独门的洗经伐髓诀，你想不认账？”
“那不能够。”沈天动憨笑道：“是你这整的太突然了，我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那你磕是不磕啊？”
“磕，必须磕！师父，您在底下瞧好了，新徒弟给您磕头嘞。”
看着行拜师大礼的沈天动，李莲花摇头失笑。
老头儿这辈子就收了俩徒弟，现在单孤刀生死成谜，他也剧毒缠身，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留下年迈的师娘在世上，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他实在不放心。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李莲花看得出沈天动和方多病都是品行端正，重情重义之人，日后万一他真有个三长两短，他相信两人一定能照顾好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