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试探的计划
稍晚，神秘学研究社教室。
“列车事件、丢失的手枪、弹壳……”
听卢平从头到尾地讲述完他在中午时分的经历，克拉丽丝的神情不禁亦随之严肃起来。
“也就是说，您认为‘怪盗’的身份已经被那位侦探怀疑了。”
“不然的话，我实在无法想象她为什么要前往那家枪械店。”卢平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是第十四区硕果仅存的几家枪店之一，做的都是大学城学生的生意。而福尔摩斯……那位侦探之所以会蹲守于此，只怕是对我的身份已有了相当的推测……”
“但她应该没有理由向警方揭发逮捕你吧？”少女冷静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这话倒是没错——事实上，自以超凡者身份首次出道之后，卢平的行为在一切为人所知的事件中都堪称是见义勇为的典范。
行驶的列车上，他勇斗凶徒，救下了硕果仅存的乘客们的性命。
帝国大学副教授性骚扰丑闻……人民大众应该并不知道这事也是卢平揭发的，但哪怕被追查出来，他都无疑在其中扮演了相当正面的角色。
更不必说王后项链窃案——亚森·罗宾在事件中狠狠打了英国佬的脸，并以此成为法兰西家喻户晓而又广受追捧的“人民英雄”。
有了上述这些功绩，就算法国警方当真揪出了他的真实身份，也完全没理由将他送进监狱。倒不如说，他们还得为自己补颁上好几枚勋章。
但卢平却并不希望出现这样的结果——一来，若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自己必将置身于官方势力的持续关注之下，再没可能像之前那般自由自在地行事。
二来，卢平也绝不相信所有官方势力人员都会对自己抱持善意……
他不禁回忆起即将分别之时，夏洛特·福尔摩斯对自己所说的那一席话——
“我欣赏亚森·罗宾过去所做的一切，因而也并不打算向警方分享自己的这些发现。”
“但这并不意味着警察系统中的所有人都对这位怪盗先生心怀尊敬，在一些势力暗中的推波助澜之下，想要揪出他作为自己晋升之阶的家伙，在巴黎大有人在。”
“就比如我的同事，苏格兰场顾问、帝国大学数学系教授詹姆斯·莫里亚蒂先生——”
推动轮毂驶向店面的大门，少女同情似地拍了拍卢平的手臂。
“他无疑是位追名逐利的恶犬，在伦敦与巴黎的犯罪界拥有着庞大的势力。若您有幸能见到亚森·罗宾先生的话，还请替我转告一声。”
“务必，要小心那个男人。”
詹姆斯·莫里亚蒂……
心中默念着那熟悉的名字，卢平缓缓阖上了双眼。
他当然知道那个名字究竟意味着什么——他被称作犯罪界的拿破仑、掌控了欧洲一半犯罪网络的巨人、更在《最后一案》中险些取得击杀福尔摩斯的巨大成就。
按照原作的说法，他被描述为“犯罪界的拿破仑”、“拥有人类第一流头脑的奇才”。
而如此一位拥有惊世智慧的犯罪巨擘，又能否在诸多证据的支持下，将怪盗的真实身份推演至与夏洛特·福尔摩斯相同，甚至更加深入的地步？
……卢平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直觉告诉他，不要在这件事情上抱有侥幸心理。
“总而言之，在可以预见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没有向警方暴露身份的打算。”卢平摇了摇头，“那会吸引太多没必要的关注，还会将我单方面地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下。”
“并且，我也不打算坐以待毙——接下来的时日中，我会尽可能想办法查个清楚，究竟是哪方势力会在暗中推动警察对付我。”
思索片刻之后，克拉丽丝亦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计划。
“如果您是这样想的话，我说不定可以帮您打探到一些什么。”
“呃……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请放心，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怪盗先生那样喜欢冒险。”少女难得地白了他一眼。
“您也提到过，那位福尔摩斯小姐自称是帝国大学哲学系客座教授。”
“虽然不知道以她的年纪，究竟是怎样坐上这个位置的。但既然有了这个头衔，她就必须承担相应的义务。”
“你的意思是……”
“按照帝国大学的惯例，像她这样的非常驻客座教授，每年至少都要在学校开上几节公开课。”克拉丽丝进一步解释道，“在对方驻留巴黎的这段时间，学校无疑会竭力要求她履行这一义务。”
“而我恰好是哲学系的学生，自然拥有前去旁听的资格。借此，我就能在课间以提问的名义与她私下接触。”
“一来，确定她对您究竟有何看法；二来，如果可以的话，也能借此弄清楚警界高层对您的态度……”
在心中稍微评估了这一计划的方方面面，卢平深吸了一口气：“……那就麻烦你了，学姐。”
“嗯。”克拉丽丝点了点头，总是淡漠着的湛蓝色双眸中，似乎迸发出了热切的光，“这一次，轮到我来帮助您了。”
感受着少女那莫名高涨的情绪，卢平犹豫着，到底还是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如果在过程中出了什么岔子的话……
不，应该不太可能吧……学姐好歹是触及了第六领域·美丽的超凡者，大学内还有作为仪式场地的研究社教室为她增幅实力。除非再出现一位约瑟芬那个等级的超凡者，否则她应该是不可能遇到任何危险的才对……
就这样，时间继续开始流逝。
1914年8月24日，一个周末之后，卢平果然听见了年轻的新人客座教授夏洛特·福尔摩斯即将举办公开课的消息，题目是“经典逻辑与爆炸原理”。
……真不愧是哲学系，光是名字便能给人一种“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的感觉。
8月27日，他们等待多时的公开课正式举行。
虽然专业不同，但心中对此总有些忧虑的卢平依然还是跟着学姐出席了这场会议。
理所当然地，非科班出生的他实在没怎么听懂对方的讲课，在昏沉的睡意中迷迷糊糊地混过了课程的上半场。
而就在他半梦半醒之际，标志着中场休息的铃声随即响彻了整间教室。
而这，也恰恰正是他此前和学姐约定好的，“试探”开始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