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宇之战
亚岚已经不记得昨晚是怎么睡下的了，似乎是一直等到沙利叶的兴奋劲过去后，才在夜晚寒风的逼迫下进了帐篷。
次日，亚岚难得地睡了一个懒觉，甚至一向早起的沙利叶也是如此，当他睁开眼时，赫拉姆少女仍旧蜷缩在自己的臂弯里，樱白渐变的秀发随意地披在睡袋上。
男人想要尽量不惊醒沙利叶，可他紊乱的呼吸打在少女俏丽的鼻尖上后，那双澄澈纯净的银色双瞳便霎时睁开。
“早安，哥哥。”
难以言喻的甜美嗓音吻在耳畔，令亚岚享受地眯起眼睛，点了点头：
“早安......”
“我做了很难忘的美梦呢，谢谢。”
沙利叶揉了揉眼睛，在亚岚的臂弯里伸了个懒腰。
她没有说自己做了怎样的梦，不过亚岚猜也能猜出来，实在是太好懂了。
起床之后，时间已经快接近正午了，不过沙利叶说正是赶路的好时候。
拆除营地，将全部东西都装进大背包里，全部东西加起来足有两人多高，在亚岚惊诧的目光中，沙利叶将数百公斤重的背包轻松扛起。
好吧，高等赫拉姆就是这样的，堕天之裔再怎么说也是不折不扣的上位种体质。
两人在离开城镇废墟后，便开始了穿行荒野的旅程。
首先踏入的一望无际的平原与丘陵，有些像是没被开发的原始地带，还有些地方则是杂草丛生的废墟，当孤身进入荒野，便有一种被世界放逐的感觉。
脚下的土地显得相当泥泞，根本没有能辨识出来的路，天上飘落的细雨阴冷潮湿，冷风无情地吹息，每一下都如凛冽刀锋划割，天气相当恶劣。
连沙利叶都添了一件黑褐色的围巾，穿上保暖的大衣。
男人一边搓着手，一边按住自己的兜帽，跟沙利叶聊起天来：
“话说荒野上的环境都这么恶劣吗？”
“能定居的地方也不少，虽然资源不算丰富，但报团取暖问题不大，如果聚居地运气好能得到圣堂支柱的援助和提拔，还可以发展成一座独立城邦，我们这次去的长夏堡就是这样的。”
亚岚听着沙利叶孜孜不倦地讲解其中的门道，感慨道：“你还真是去过很多地方啊......”
沙利叶点点头：“这附近的荒野地带，我都走过。”
樱白发的赫拉姆看了一眼亚岚，突然开口道：
“哥哥，很冷吗？”
亚岚摆摆手道：“不碍事，我能继续。”
“我有一个办法，能驱散寒冷。”
沙利叶微笑道：“那就是唱歌，只要唱起来就不冷了。”
随即，樱发的赫拉姆少女清了清嗓子，高声吟唱起来：
“啊，残酷的命运，如此玩弄我等....”
“无论醒来或是长眠.....总是交织疯狂与荒诞。”
“于是英雄，他就要远去，前往世界的尽头。”
“征服风暴！踏碎浪潮！”
“无可阻挡！不可阻挡！”
“让我们歌唱，满怀希望！”
“信念如灯火燃烧，看他的足迹处处可见！”
“从灰烬中浮现！”
“在破碎中我们重获新生！崭新黎明即将升起！”
“.............”
赫拉姆少女的歌声柔美婉转，仿佛能触动纤弱的灵魂，但又不失雄浑的力量感。
《初王颂歌》？
亚岚听着歌词，立即意识到沙利叶唱的是什么，在无垠大地家喻户晓的颂歌集，超过七百篇的颂歌讲述着初始之王的事迹。
聆听着少女的歌声，亚岚竟然真感到有一股热流在四肢百骸中蔓延开来，驱散掉浑身的寒气。
无素材的吟唱术式？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亚岚不由想起了沙利叶在《万祈之歌》中的天赋，仍旧记忆犹新，因为实在是太强了——【唯愿万灵宁静，此即悠久颂歌】：全术式流派加成30%，全术式免疫40%，灵质增长速度增加50%。
哪怕在挂壁成群的《万祈之歌》主角中，【慈悲颂者】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数值怪了。
两人就这样在荒野上一边漫步，一边闲聊打发时间，突然，赫拉姆少女停下脚步：
“哥哥，等一下。”
“怎么了？”
亚岚发现沙利叶的眼神无比严肃，顺着视线而去，他的呼吸也不由停滞：
只见天际线上的乌云翻涌，阴暗浓厚的银鼠色天穹仿佛要倾塌下来，一道道如龙蛇般的雷霆在云层搅动。
“轰隆隆——”
恐怖沉闷的雷暴声伴随着闪电传来，本就晦暗的天空因此而变得更为阴沉。
沙利叶立刻拉着亚岚躲在一处土坡后面，抱住后者，将义兄护至身下。
她樱白色的发丝轻挠着男人的脸颊：“哥哥，请不要动，是天宇之战！”
“.....等等，你该不会是说......”
亚岚想起差点被遗忘的设定，瞪大了眼睛，不过他话音未落，便被飓风粗暴地打断。
“嗡嗡——”
凄厉的风声在荒野上横扫，一波接着一波，无数的砂砾与雨水扑打而来。
远方的大地震出滚滚尘浪，被烟尘所充斥。
“轰！！！！”
比雷鸣更震撼十倍百倍的音波震动大气，连番的空爆出现，空气似乎变成了水，震荡着剧烈的波纹，狂风无止境的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将因它降落而升起的尘与土击散开。
尘浪携裹着狂风而来，侵袭沿途所有的山坡丘陵，城市废墟，堆积在天边的积雪，居然也这样被吹飞了大半，跨越遥远的距离四散。
在风暴席卷的同时，天穹上的剧变更是宏伟到令人失去了语言功能，整片天空似乎都被点燃了，真红色的余烬灼烧着天穹，时不时落下陨火。
毋庸置疑的天灾，在此等恐怖下，凡人只能瑟瑟发抖，祈祷着能够幸免于难。
狂风之音撕扯着耳膜，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十分钟，或许是半小时，也可能是两小时，这场风暴才逐渐平息。
扑在亚岚身上的沙利叶起身了，男人也站了起来，刚从土坡后的阴影中走出，一道暖阳便映照在额上，令他不由垂下眼帘。
久违的阳光刺破厚重的阴云，灿金色的光柱密密麻麻地洒向大地，仿若创世纪一般。
而直至方才还刺骨寒冷的气温，忽然之间变得柔和温暖，浑身酥酥麻麻，亚岚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结束了，看来是初王的胜利！”
少女甩了甩樱白色的秀发，昂起头来，骄傲道。
她转过头来，看到了亚岚一脸茫然的表情。
“哥哥，你以前从没有见过吗？”
亚岚摇了摇头。
赫拉姆少女笑了笑，牵起了亚岚的双手，道：
“真是不折不扣的都市人呢。那这就是难得的体验，来感受一下吧，自天穹之上垂落的威能。”
亚岚与沙利叶一起翻过山坡，踏上被风暴犁过的大地。
原本泥泞无比的地面在这短短一场风暴后便变得凝固干燥起来，原野上灌木与繁花无中生有地冒出来，哪怕在此之前这里还是荒芜之地。
迎面吹来带着余热的暖风，亚岚咂了咂舌，回忆起在游戏中很少被提及，但的确有的设定。
传说初始之王将邪魔带至天宇之外后，便开始了无尽的缠斗，从远古至今，从未断绝。
每当邪魔占据上风时，黑夜就会变得漫长，季节也会因此寒冷；
每当初王占据上风时，白昼就会更加长久，四季如春，温暖祥和，连带着作物都能大丰收。
无垠大地没有准确的时令节气，每一年的季节气候都是不一样的，正是这个原因。
而荒野上频繁的极端气候，不过是他们战斗时的余波罢了，凡人们甚至无法认知到发生在天外的战斗，只有这外显而出的天灾，能被他们观测到。
无垠大地上的人们将之称为“天宇之战”。
在《万祈之歌》中，这种天气变化可没有那么显著，真正直面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所受到的震撼无以复加。
沙利叶掂起脚尖，深嗅空气中泥土的芬芳，柔和地微笑道：
“看啊，哥哥，这就是初王的神迹，即便是现在，王依然在为了我们而战。”
虔诚的樱白发少女倾诉着自己的激动，这也是大地之上大多数信徒的看法。
不过亚岚却没法跟义妹产生共鸣，知晓内情的男人意味深长地叹息道：
“与恶龙缠斗许久，自身亦成恶龙。”
走在前方的沙利叶歪了歪头：“哥哥，你在说什么？”
亚岚摇摇头，道：
“没什么，我说珍惜来之不易的胜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