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蓝宝石
嫤玥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她昨天睡得晚，到现在估计还没五个小时，之后事情又太多，也只有这么一天能出去给奶奶逛逛，这件事上肯定是马虎不得的。
她在包里摸索了半天，开了包都快落灰了的“富春山居”，还是上次见面婕晴给她带的，那姑娘烟瘾大得很。
“呼——”嫤玥站在窗户边，往前深深吐了口气，这款烟味儿很正，清早的疲惫感顿时消缓了不少，跟踩在云端上似的神飘飘。
抽了还没到一半，推门声把嫤玥吓了一跳。
“出来吃……”璟清还没把话说出口，就见着姑娘一身睡裙，眼神迷离地朝他看去，像是被什么惊了一跳，眸里略带点儿躁意。
当然，与以往不同的是，她嘴里叼了根烟。
与她白花花的漂亮脸蛋形成很鲜明的对比，有种说不出的颓废感，但还是美的，像是白莲在野火中熊熊燃起，一点一点，一片一片，化为淡紫色的灰烬，风一吹，又随它去了，不留一点儿痕迹。
璟清也不说话，缓缓向她靠去，他低着头，在那一点猩红的光前停了下来，饶有趣味地上下打量她。
嫤玥没管，她用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往嘴里又递了一口，过了好一会儿，又向前吐了口烟圈，青灰色的雾气模糊了眼前人的脸。
男人半阖上眼，低着头轻轻吸了一口，雾里传来轻微的哼笑声，璟清将她抵在窗台前，上手揽着她柔软纤细的腰。
“谁教的？”他懒散的语气里略带着点儿哑，跟冷风过境般压得很低，又莫名的缱绻。
“自己学的不行？”嫤玥缩了缩脖子，整个身子都压在了落地窗上。
“不学点儿好。”璟清的手在姑娘的腰上并不算安分，摸得她一身的热。
这下算是半点儿困意都没了。
“你干嘛？”嫤玥伸手去推他，男人瞬时撩过她手里的烟，顺过去吸了几口，眼看那点儿猩红到了顶，男人将其丢到一旁的烟缸里，眉眼里还是淡淡的笑意。
“少抽，对身体不好。”璟清看了眼姑娘，伸手又捏了捏她的脸。
倒不是说不让她抽，这玩意儿多少都还是伤身体的，她身子骨一直又娇弱得很，长此以往不是什么好事儿。
“你不也抽？”姑娘扭了扭脖子，精气神看起来的确恢复了不少。
“我没瘾，抽的也少，而且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当你面抽过？”男人靠着墙，散漫地盯着她看，这姑娘总是有理。
“哦，你怪我当你面抽了？”嫤玥双手合在胸前，明摆的故意和他呛着。
“不是，我是担心你身体，一大早上起来抽这么劲儿的，不合适。”璟清也不闹，她知道这阵姑娘的起床气还没过，就爱和他呛两句。
“我困。”嫤玥打了个哈欠，眸里浮起一层淡淡的水汽。
“有别的解困方法。”璟清边说边往她身上靠，一双眼牢牢盯着姑娘水嫩嫩的唇。
“滚！”姑娘又被他逼得往后退，不过她这次倒是学聪明了，左手紧紧放在唇前，不给猎人一点儿机会。
男人笑了笑，侧身在她右侧脸轻啄了一口，他伸手摸了摸姑娘的耳垂，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声。
两人磨磨蹭蹭总算是出了卧室，外头的面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
知道今天要来贵客，一行人早早就在店门前候着了。
“你确定奶奶会喜欢这些东西？”嫤玥看了看一条街站的整整齐齐的柜哥柜姐，脑袋一阵疼。
“看看又不要紧，你的那个艺术展我联系了几个有经验的再做了几份新的给你，你今天抽点儿时间好好逛就行。”璟清摸了摸小猫的脑袋，心情很好。
“有钱真好，什么都能找最顶尖的来，自己都不需要动动手。”嫤玥提着包率先下了车，先给他选条领带什么的，也算是还了这个人情，想着想着就随意进了家店。
“江小姐您好，这边是我们这一季度的最新款包包，那边是鞋子、丝巾……”嫤玥在前面走，一行人跟着，她来这种店的次数并不算多，被这么围着着实有些透不过气来。
“领带在哪儿？”
“在这边江小姐，您和赵先生感情真好。”领头的柜姐说话声音很好听，身后的一众人也都笑意盈盈的样子。
嫤玥看璟清停好车进了门，“果然，能花钱的男人才帅。”她对这句话有了更具象化的理解。
“给我挑呢？”璟清一进门就看见一行人戴着不同的领带站成一排，姑娘呆呆地坐着，也不知道看出个所以然了没。
“你来了正好，看喜欢哪条我送。”嫤玥悄悄打了个不明显的哈欠，一是这几条她都不算不上特别满意，二是她对领带的款式并没有什么概念，还是喊当事人自己来挑的好，免得买错。
“江老板今儿个这么大方？”璟清笑了笑，径直坐到江小猫旁边。
“我看不出来什么区别，要不你试试我看看？”嫤玥看了眼这一群层次不齐的模特，样貌身材的确不错，但赵璟清刚刚一进门，嫤玥觉得还是他自己来比较有参考价值。
“行啊，那你来帮我打。”璟清说罢就把自己的领带扯下来放在嫤玥手里，柜姐也很识趣地把刚刚选的几款递了过去。
小猫看了看领带，又看了看他，她轻轻蹙了蹙眉，嘴角往一边扯了扯，十几个人看着他俩，“不会”两个字突然就烫嘴了起来。
男人瞧出了她的不自然，但他也不说话，故意等着这姑娘来上手。
嫤玥熬不过一群人的假笑，还是胡乱摆弄了一番，刚搭理没两下，上面就传来阵很轻微的笑，吹得嫤玥耳畔痒痒的，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男人也不恼，他握着她的手，将领带的细端穿到另一头，又摆弄了好几下，一个漂亮的温莎结就成型了。
“专心点儿，学会没？”嫤玥表面上看的认真，但离得近的都看得出来，这姑娘双眼无神，透着一股子无聊劲儿，心思全不在这上面。
“哦，差不多吧。”嫤玥往他的方向又凑了凑，深深吸了口气，冷冽的檀香让她觉得很舒服。
“呢，你自己来。”璟清取下刚刚试的，又拿下一条给她自己来。
“赵总，你真是当老板的命，还得当场测试是吧？”嫤玥心虚地接过领带，顺着他刚刚的轨迹来了一番，只是她横冲直撞，也不知道是哪一步弄错了，折腾了半天也没成型，倒是要把上面的人给勒死了。
“江小姐，你这是要谋杀亲夫是不是？”嫤玥冰凉的手在他的脖颈上乱游荡，方法不会，劲儿还不小，勒的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不会，你自己来行吗？”周边的人被她这一出吓得也不敢吱声，起初还以为是两位财神爷感情好，不过现在，有待考量。
看他没反应，嫤玥又拽了拽他的衣袖，她的眼神划到他那双勾人的手上，小猫忍不住捏了捏，真是很娇贵的一双漂亮手。
璟清刚垂眸，就见着姑娘正低头色眯眯地看着自己的手，看看也就算了，姑娘还捏了好几下，真是还玩上瘾了。
他这么大一个人还抵不过一双手？
“赵先生，要不我请人给您打好了给您太太看？”一边的柜姐看嫤玥实在没心思，紧忙提出了解决方案。
买东西，主要是图个心情好，尤其是这种根本不怎么实用的奢侈品。
“不用了，这几条全包了。”
“好的赵先生。”柜哥柜姐们相视一笑，赶快又换了新东西上来，不过都是些包包丝巾什么的。
“你自己看，喜欢哪些？还是说都要了？”璟清看了眼摆在桌上的，其他姑娘应该都喜欢这些，不过以嫤玥的审美，不一定。
果然，跟着嫤玥的手势，包包丝巾一批又一批的换，姑娘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很平静地扫过每一款，眼里没有一丁点儿的逗留。
“都不喜欢。”
等柜哥柜姐过完几乎所有的款，嫤玥打了个哈欠，总算发了话。
璟清笑着看了看姑娘，朝领头的递了个眼色。
“江小姐，这边还有珠宝，我给您拿过来看。”
“不用了，先给奶奶挑东西。”嫤玥看了眼男人，“别本末倒置。”
“就在这儿呢。”璟清抚平了嫤玥头顶的几根飘起来的发丝，慢慢下滑至她的脖颈，轻轻地抚摸了几下。
柜哥柜姐开始摆的时候嫤玥就明显察觉不对劲儿，这几幅耳环和首饰品一看就像是定制的，根本不像是平常来能见到的款。
嫤玥的眼神立马锁定了中间的那款凤穿牡丹的耳环。
这款吊坠流苏款的耳环中央镶着几颗红宝石，下摆位置的凤尾做了双层设计，凤凰自上而下立于中央与宝石相呼应，上侧配上拉丝工艺做成的立体牡丹，大气又端庄。
嫤玥轻轻拿起，不禁被这绝妙的工艺而惊叹，细节处的花纹十分灵动，一看就是纯手工精雕细琢出来的，不知耗费了多少个日夜。
“你早就订好了？”嫤玥看了眼璟清，他还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一只手放在她的背后，歪着身子点点头。
“那你还喊我来选礼物？”嫤玥看了看这款定制的耳环，实在太美，就算她今天把这儿地方逛个百遍十遍的，也不可能有更胜一筹的了。
“嗯。还有一款，你得亲自看。”
柜姐把一款黑色丝绒小盒子拿了出来，她轻缓缓地将其打开，蓝宝石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嫤玥见过这款钻戒，当年在宝诗龙的古董展区上，不少千金富太都因它逗留过，奈何当初这枚戒指只是展品，并不外售，所以嫤玥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拍了个照留作纪念。
没想到兜兜转转，竟在这里又见到了！
这款钻戒款式并不复杂，奈何其中央的鸽子蛋蓝宝石实在太漂亮，蛋面不含一丁点儿杂质，似是能一眼望到底，深邃又洁净，将高贵与大气融合的天衣无缝。
嫤玥将手伸了出去，柜姐赶忙为其戴上。
“太好看了！”嫤玥举起手在灯下挥动了一番。
蓝宝石被光照的透亮，她纤细白嫩的手与这种高饱和度的颜色配合的恰到好处，姑娘本身冷感就足，这颗蓝宝石更将其的气质引得淋漓尽致。
“送我的？”嫤玥嘴角的弧度迟迟未放下，连音色都变得和往常不同了，故意地做作了起来。
璟清正喝着水，就被她热烈直白的眼神惊了一惊。男人拉了拉衣领，冷冷地哼了一声。
“真漂亮。谢谢老公！”姑娘的声音又软又糯，和以前恨不得扇他两巴掌的语气截然不同，璟清扯了扯嘴角，整个人都像被镇住了一般。
“江小姐，这是赵先生跟品牌方说了好久才拿下来的，您戴着可真好看。”
嫤玥甜甜地朝对方说了句：“谢谢”。
姑娘拿着自己的卡正准备结账，就听到后面男人在喊她的名字。
“干嘛？”
“刷我的卡。”
“不要，我说了送你。”嫤玥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她撇了撇嘴，不知道男人买这么多领带回去干嘛，但谁叫他多少帮了自己的忙呢，花点钱也是应该的。
“把那一排的包全包了。”璟清给柜姐递了张卡，朝嫤玥走去。
“我不喜欢那些。”嫤玥有点烦躁，说好的她买单，可惜这儿的柜哥柜姐很会看人眼色，也不管谁先说的，拿起他的卡就一并刷了。
“想用领带还我的人情？江小姐算盘打得挺好。”璟清也没顾姑娘的脸色，搂着她的肩往外走。
“不然呢？我又不缺这点儿钱。”
“你觉得我缺这点儿钱？”
嫤玥赏了男人一个白眼，谁不知道香港最有钱的就是他们赵家，也不知道他在这儿神戳戳地阴阳些什么。
“准备怎么谢我？”
“什么。”
“那两个策划师挺厉害的。”
“我又没请你帮忙。而且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帮帮我又怎么了，你又不缺钱。”
“哦，一家人啊！”璟清故意上扬了尾音，重点强调了这个词。
“那你再喊一声听听。”
“喊什么？”
“你说呢？一家人。”
嫤玥扭过头不理他。她往左走，他跟着，往后去两步，男人也跟着，一来一回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也甩不开。
索性摆烂！
“什么意思，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嫤玥双手插着兜，小嘴紧抿，就是不肯透露半个字。
“你刚刚不喊得挺顺口的？刚出门就不认账了？”璟清看了眼姑娘，先前眸子里淡淡的柔意似是从未存在过，他不禁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不要。”
“现在不喊以后有你喊的。”
待她听清楚男人的话后，姑娘的脸迅速蹿红，她呆滞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地冒了一句：“你说的是人话吗？”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璟清没料想到这姑娘还会接话，真是年龄不大，胆子不小，什么都敢往外说。
“滚蛋。”
嫤玥羞红未退，耳根子也跟着火了似的，
“谁他妈要和你上床了。”嫤玥气冲冲地往前溜，小嘴倒是说个不停。
璟清微怔，抵着后牙槽闷笑了一声。
这姑娘逼急了真的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