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现实真比小说难
老班就是班主任，上学时候学校里都这么叫。
韩越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课桌上书本高高摞起，后面挡着一本书，32开的大小，书页的纸张质量不是太好，文字印刷也不怎么样。
打开的这一页，正是一篇小说的开头，上面写着书名——《乱世英雄传》。
韩越微微愣了一下，把书合上，封面上“今古传奇武侠”几个字顿时映入眼帘，下面还有三个字——创刊号。
好真实的梦……
他一阵恍惚。
2001年12月，他运气爆棚淘到了这本刚刚开始发行的武侠杂志，在课堂上看了半章后来改名为《杯雪》的《乱世英雄传》，然后就被班主任把书收走了。
这也是当初留下的遗憾吧，天杀的，班主任到毕业也没把书还给自己，明明其他人装在书包里带到学校的黄碟他都还了，怎么偏偏就忘了自己的杂志？！
现在想想都有些气人！要知道创刊号后来可不好买。
就算是现在，在他老家晋省南边的这个地级市里，也基本难有这样刚刚创刊的杂志。手里这一本，还是机缘巧合才买到的。
所以曾经的遗憾作祟，现在梦到了吗？
那乔雨纯问自己重回2001年要做什么的时候，自己是不是不该说买拜仁，应该说别让这本杂志被收了？
“咚！”
飞射而来的粉笔头打得额头一疼。痛感如此清晰。
这梦好真实，简直就跟曾经一模一样！
“韩越，给我站起来！”
班主任的咆哮声从讲台上传来。
嗯……
曾经老师的叫声也这么真实，真是让人怀念啊。
韩越感觉自己上学时候的条件反射都被激活了，“刷”地一下站了起来。
这一瞬间，教室里的其他同学也都“刷”地朝韩越看了过来，一张张脸都是如此清晰，脸上的表情各异，让人感觉真的像是回到了高中时候一样。
……
不！
不是真的像是！
是真的！
韩越感受着额头上的疼痛，蓦然间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不是没有做过重回学生时代的梦，可是梦境与现实之间的隔阂，他还是能分得清的。有的梦境或许清晰，但无论哪一个梦境，都不可能做到如此真切！
瞧了瞧讲台上怒气冲冲的班主任，又低头看了眼那阔别已久的杂志，韩越霎时间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大概率真的不是在做梦，而是重生了。
重生在2001年末，高中生涯只剩下半个学期的这一刻！
“上课不看黑板，你一直低着头看什么？拿过来！”
班主任咆哮着走下讲台，邻座的乔雨纯赶紧拿了自己的卷子，要把韩越桌上的《今古传奇武侠》创刊版换走，想让韩越拿她的卷子搪塞老师。
但韩越却按住了杂志。
曾经加入省作协在交流会讲台上做过报告的他很清楚，在讲台上讲课时，下面的人有没有人在听、在做什么，基本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有没有管，是看想不想计较而已。
现在的班主任很显然是想计较的。
重生以前的这个时候，乔雨纯就因为帮自己换书而受到了牵连，跟自己一起连着站着上了三节数学课。
——班主任申友仁教的就是数学。
“你干嘛？！快松开！”
乔雨纯急切地说。
可韩越已经老老实实地把小说杂志拿了起来，说：“老师我错了，以后绝不再犯。”
坐在韩越附近的同学一个个都提心吊胆，乔雨纯也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可申友仁瞧着韩越递过来的杂志，却愣了一下，然后接过书说了一句：“好好上课，下不为例。”就转身回了讲台。
“呼……”
乔雨纯偷偷出了口气。
申友仁走回讲台，把杂志放在讲桌上面，说了句：“坐下吧。”就继续讲课。
高三的课程十分紧凑。高中所有的知识内容，基本上在前两个学期都已经学完，到了高三，则是曾经课本知识阶段性的回顾与巩固，以及一遍又一遍的模拟考试、解题。
这节课申友仁在讲的是刚刚月考后的卷子，高中时候刷了一遍又一遍的题这时已经成了完全陌生的数字与符号。
韩越坐下来想认认真真地听讲回忆一下，乔雨纯却在旁边给他传小纸条，上面写：你没事吧？
不过说是小纸条，两人同桌挨着，倒没必要真用纸条。乔雨纯有一个小本子，上面都是上课交流的对话，一打开跟QQ聊天记录似的。
她这回也是在小本子上写完以后，将本子推给韩越。
韩越没回，默默把小本子推了回去。
他顺道转头看了一眼，高中时代的乔雨纯到底和后来三十多岁时是有所不同的，皮肤更加白皙光亮，也更青春靓丽。眼上的睫毛弯弯的往上一翘，扑簌扑簌的，像是因为注意到了他在看而慌张地微微抖动。
真好啊！
他在心里想。
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竟然睡到了高中时代的尾声。
乔雨纯，我想好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乔雨纯又写：老班在讲台上呢，你书挡着他又看不见，你怎么就承认了？
韩越依旧没回。
乔雨纯继续传本子：下课以后老师要把你叫到办公室训你怎么办？
韩越终于在小本子上回了一句：好好听课。
乔雨纯合上小本子，撇了撇嘴，有些不开心。
韩越心里偷偷笑了笑。
看来，如今这个姑娘的心里已经有点苗头了。
那就好了。
感情的事不能着急，还有半年时间，可以慢慢来。
韩越也不想自己太过孟浪唐突了佳人，万一起到反效果，那就不好了。
好不容易重回高中时代，是时候重新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了。
首先，高中生活还是要进行的，最好还要和乔雨纯考进同一所大学。
但自己未来的路，不能都寄托在规规矩矩的学习、毕业、面试、工作上。那重活一遭，岂不是白瞎了？
这个时代的风口，有什么自己能抓住的？
互联网、世界杯、房地产、还有自己的老本行——小说……
自己是时候把这些记忆里的东西都好好理一理了。备战高考的间歇，总要准备这些东西。
然后几分钟后，他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远离高中十数年，他已不是曾经那个“学富五车”的他了。如果再次参加高考，他怕是还不如上辈子。
妈的，以前看重生流网文，都说的是高考发愤图强，考得比前世好。
他拿网文胡乱联想的时候，苦恼的也是考的太好去了更好的学校，就没法和前世同学重续前缘了，要不要降低标准重回母校这个问题啊。
成绩太差，大学的校门都进不去，这种问题他根本都没有想过！
这他妈怎么搞？！
讲台上的老班申友仁讲得天花乱坠口吐莲花，韩越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文盲在听天书，只能摘着申友仁偶尔蹦出的一丁点内容想：
哦，这句有点耳熟。
这个好像有点印象。
这类题型我以前好像挺会做来着，这解法公式现在怎么一丁点印象也没了？
这怎么办？难道我也要像韩晗一样，六盏红灯照亮人生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