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风过
赢了？
赢了！！！
当西凉人主动鸣金收兵的一刻，除了浑身有劲无处使的孙坚、黄盖，率人追击残部外，营中大多数将士都在沉默。
片刻后，欢呼声才响彻全营。
邓芝和李英是第一个冲向孙策的人，他们浑身浴血，神态激动道：“我们打赢了，伯符，我们赢了。”
“少将军，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李英也不知什么毛病，上来就嗷嗷的哭。
孙策抬手拍着李英的后背，又见到魏延扛着长刀，吊儿郎当的走来。
“我说什么来着，营门交给我绝不会有失。我没辜负你吧，让我说中了吧。”
魏延脸上尽是得意洋洋，孙策也不着恼，大笑出声。
“是，长沙魏文长勇冠三军，锐不可挡。”
“哼。”魏延骄傲道，“算你当年有眼光。”
孙策闻言更是狂笑，朝好友主动伸出手。魏延推辞不掉，只好扭捏的上来，四人在帅旗下抱做一团。
朱治、韩当先前在营口苦苦阻敌，已经无力参与追击。也不知何时入营，正指派手下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又同祖茂、程普等人站在远处围观少将军。
少年时的情谊，总是如此赤诚浓烈。
几个中年人相互打趣一番丑态，才默默享受起胜利的喜悦。
从长沙到鲁阳，从鲁阳到广成关，又从广成关到今日。
名震天下这条路，他们竟然走了这么久。
可真要算，似乎又要从更遥远的故事说起。
现在看，众人也是苦尽甘来了。
韩当更是失神，他心中想到若是将来陛下临朝，自己的军功够不够封个侯爷呢？
朱治却觉得更宽阔的世界，正在朝着众人招手。
孙坚、黄盖到的最晚，他们这一仗就放了一堆石头，所获寥寥。可看着一帮老兄弟平安无事，都是欣喜异常。
事后，众人簇拥在一起，检阅各部损失。
除了孙坚手上的两万人没什么伤亡外，程普的三万前军，只剩下一万八千人。
朱治的两万人，虽然入局晚，可直接跟西凉兵短兵相接，伤亡亦是不小。统计一番，最后只剩一万两千人。
吴景、魏延两处战斗最惨烈，自然不必多说，几乎直接打残。就连李英的一万后军，也死了两千人。
将各路伤情汇总，连同伤员在内，长沙军只剩下五万八千人。
他们的战果也不差，不仅全歼西凉三万步卒，更斩获一万骑兵，另有四千匹还能动弹的军马。
这样的战果，谁看了都要说声服气，毕竟对手是边军呢。
只不过军中众将再三回味，不免想到自己在太谷关遭遇徐荣的结果。
正面迎敌，损失都如此惨重。
再一想西凉兵血战到最后一人的孤勇，倘若两军半道相逢，怕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全军覆没，惨不忍睹。
黄盖的精气神最好，直接替众人发表看法，抬手拍着孙坚的肩膀，大大咧咧道：“既然生了个好儿子，往后多听听他的，不吃亏。”
“去去去。”孙坚着恼，赶忙拍掉黄盖作怪的手，“有本事自己生一个去。”
黄盖却来了精神，很是主动道：“文台，我家三女如今也到婚嫁……”
“不行不行。”孙坚连连摇头，“知子莫若父，我知道伯符喜欢什么样的。”
众将无不侧头，竖起耳朵聆听。
“哈，他喜欢貌美的。”孙坚大笑。
韩当带头发起嘘声，孙文台这个老匹夫，这不是拐着弯说他们的闺女不好看嘛。
长沙军在原地休整一夜，确保徐荣无意领兵追击后，才用一把大火烧掉军营，踏上回广成关的路。
而他们的战果，也在探马的奔走下，传递到袁绍、袁术、曹操等人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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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如今正率残部停在河内，日夜买醉。没办法，接连败在董卓手上两次。他都要以为董贼是命中克星，不然为何自己每每都会半步之差、功败垂成呢？
在这个迷信谶纬，更把图谶大行天下的东汉。刘秀当年以为自己是靠谶纬夺取天下，王莽更是百般收集祥瑞、谶图，给自己扣上天命的帽子，才敢称帝。
风气如此，也不怪袁盟主精神颓靡。
大失所望的袁绍，已经无心继续讨董大义。
若老天非让自己输，那又何必挣扎呢？
他似乎觉得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安排，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浓重的无力感包裹。
眼看着一日日借酒度日，部下突然送来长沙军的战报，喜的他直接打翻桌案，快步抢过军情详看。
“哈哈哈，好啊，好啊。”袁绍在堂中赤足奔走，当着一众谋士面又唱又跳，喜道，“我还以为天下要落入奸人手中，如今孙将军大胜，方知天命还在，天道尚公。”
一句话，将近几日的消极统统一笔勾销。
帐下的谋士还以为主公重新振作，以郭图为首的人，正要询问袁绍何时募兵再战。
他们的好主公转了个弯，已经把心思放在冀州身上。
这一次，袁绍决定走走刘秀的老路子。打下大大的地盘，尽起雄兵百万，再让颜良、文丑等上将统兵，跟董卓决一死战。
眼见战略发生重大转移，郭图看出袁绍已经不想继续讨董，便陪着他商量起谋夺冀州的算盘。
混杂在这群谋士当中，有个容貌俊朗的年轻人，轻声提醒道：“府君，孙将军那边还需要赏赐呢。”
袁绍侧头一看，认出说话的人，很是亲切道：“文若所言甚是，诸位且来议一议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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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术是懵了，他是真懵了。
当年他能在朱儁将军帐下跟孙坚结识，就是看中对方的勇略。
可这也太能打了吧，这岂止是江东猛虎，说句过江龙都不为过。
该怎么办呢？我之前跟文台说话，态度是不是不够亲和？
袁术急的乱转，又担心孙坚倒向袁绍，又怕拉拢过甚，自贱身份。
可眼下，自己被南阳绑住脚。眼瞅着刘表深受荆州世族拥护，袁术是绝对不能失去孙坚这个强援。
为今之计，只有亲自去一趟广成关，犒赏三军了。
说干就干，一直是袁术的长处。
比起他的兄长袁绍，有些事，袁术的行动力是真强，甚至强的可怕。
早上刚通知属官，午后便已换衣上车，直奔广成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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溃逃的曹操此时身在酸枣，他和各怀鬼胎的袁氏兄弟不同，是真诚的为孙坚的战果高兴。这份高兴，甚至冲散不少自己战败的苦涩。
或许说，战败对他而言，从来不是一件难事。
他身上有跟汉高祖刘邦一样的少见特质，就是‘胜会骄，败不馁’。
前者是人之常情，后者却万中无一。
而决定一个人会走向什么高度，往往不是前者，而是后者。
重振旗鼓的曹操，第一时间向袁绍请示，自己要去扬州丹阳招募精兵，为再战董卓做准备。
自家小兄弟士气如此高昂，还有什么好说的？袁绍挥挥手，不仅开示公文书信，让曹操拿去找扬州刺史陈温。更是拿出积蓄赞助，帮曹操凑齐军马。
曹操更是欣然接受袁绍的好意，没办法，他的家底早在陈留起兵时，就用的差不多。
老曹家还有点积蓄，可也不能全拿来挥霍。
毕竟谁也不像袁氏那般家大业大，能占便宜就占呗。
总之一句话：吃大户，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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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三日跋涉，长沙军终于抵达广成关。
孙坚、孙策刚下马，就听驻守的官兵传达，袁将军已经恭候多时。
父子俩相视一笑，孙坚索性问道：“伯符可要一起去？”
连日行军，精神正是疲乏，孙策摇摇头，说道：“我知他来意，阿翁只管去便是。”
许是觉得话有些干巴巴，孙策又嬉笑道：“孩儿恭贺阿翁高升。”
见到长子作怪，孙坚笑骂一句：“且等着，回来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