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真理的窃贼
按照书中的记载，学者应该是改变了灵性的锚点，所以才会指向那不可直视的邪神？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也要自己改变锚点的指向，才有机会关上那扇‘门’？
可是兰道夫和学者在远山镇几十年的经营，又怎会那么容易被撼动。
许命眉头紧蹙，感觉颇为棘手。
想要关上门就要先改变锚点的指向，想要改变锚点的指向就要先改变浴火节的内容。
好像要变成死局了。
许命皱着眉从藏书室中走出，正巧碰见了拿着果盘来找自己的艾伯特·李德。
他手里端着铜质的果盘，上面摆放着一些许命没有见过的蔬果。
见到许命出来，李德先是一愣。
随后他很快反应过来，捧起笑脸对着许命献殷勤道：“命先生，您看的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有些思路，但是恐怕有些难办。”许命缓缓摇头道。
“什么问题，您不妨说来听听。
别的地方我不敢打包票，但是在远山镇，李德家族还是有些话语权的。”
提起家族，李德仿佛雄鸡一样昂起头颅，显得颇为自得。
“这…”许命心中一动，李德家族在远山镇树大根深，说不定真有办法。
他只是稍加阐述了自己的难处，却不想李德直接应承了下来。
“害，我当是什么呢，您早说呀！
有关浴火节的宣传都是李德家族承办的，到时候只要您下令，绝对可以绕过镇长下发下去。”
不过说到这里，李德的神情又肃穆起来。
“不过有一点我想问您，您有几成把握？
李德家族只有这一次的机会，我不能将家族的命运寄托于您的猜测。”
说这话时，李德丝毫不惧许命‘超凡者’的身份，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这前后反差之大，一时间竟然令许命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稍作沉默后，许命才勾起嘴角，笑着说道：“十成！”
就算一次不成，还有十次、百次，只要方向正确，总会赢的。
李德闻言，抿着嘴角望向许命，沉默良久后，才沉声道：“好！”
接下来的三天，许命没有做什么事情，只是静静的呆在李德的庄园。
浴火节将至，远山镇渐渐热闹起来，一切都仿佛话剧一般紧锣密鼓的进展着。
这三天里发生了许多事情，但是都没有搅起什么风浪。
那两名执夜人再一次潜入了紫罗兰庄园，再一次死的悄无声息。
或许只有许命和学者记得他们来过。
居民里默默掀起一阵风潮，李德庄园告诉远山镇的居民浴火节有了新的变化。
祷词从‘洞悉本质，求见真理’改为了‘践行禁忌，缄默隐秘’。
这就是许命让李德做出的改变。
毕竟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祷词，反正只要不是指向邪神，随便编一个就是了。
因为实验的缘故，李德的布置居然十分的顺利。
居民就好像没有意志的玩偶一般，李德家族的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甚至都没有告诉镇长。
学者也没有做出什么应对，仿佛真的不知道一般。
这种变故令许命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感慨仪式是一把双刃剑，可能伤到别人，也可能伤到自己。
至于服用白丸倒是没什么变化，毕竟只有少部分人才有这个计划，他们也不在许命的设计之内。
只要确保部分的齿廓不对，足以关上门就足够了。
时间就这样平缓的度过，很快就来到了第三天，浴火节终于快要开始。
大批民众头上插着紫色的鸢尾花，默诵着‘践行禁忌，缄默隐秘。’
就仿佛群羊一样，神情恭顺而狂热的朝着浴火广场走去。
前来远山镇游玩的游客们被裹挟在其中，茫然的跟着大部队行进。
他们有些不懂，传闻中可以感受到极乐的浴火节就是这个样子？
一些人变得惊恐起来，试图挣脱洪流。
然而既然已经被人群裹挟，又岂会如此轻易的挣脱，很快他们也被身旁的居民感染，变得谦恭而狂热起来。
有人为他们插上鸢尾花，他们口中同样默诵着‘践行禁忌，缄默隐秘。’
很快就和人群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许命蹲在楼顶，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幕，所以这就是浴火节的真相吗？
通过模因污染的方式，将游客同化为邪神的狂热信徒。
在狂热的觐见中，信徒将感受到极大的欢愉，并且在欢愉中将灵性融合升华，勾勒出钥匙的齿廓。
所以他们才会以兄弟相称，以手足并论。
因为他们在此刻不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邪神子嗣的……一个细胞？
真是荒诞又抽象的存在啊。
只是如果他们念诵的祷词并非‘洞悉本质，求见真理’而是‘践行禁忌，缄默隐秘’。
那么这份信仰又会指向何方呢？
不知道为何，许命的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安之感，而且还在变得愈发强烈。
如果每一个人都是邪神子嗣的细胞，那自己借助李德之手传播的虚假祷词，祂会不知道吗？
如果祂知道，为什么会放任自己这样做呢？
除非、除非……许命“倏”的站起身，目光死死盯着浴火广场，盯着紫罗兰庄园的方向。
除非，这就是祂本来的目的！
自己又被骗了，所谓的祷词根本不是指向邪神的锚点，而是传播者才是锚点本身！
如果邪神的子嗣传播的祷词是指向邪神，那自己传播的祷词指向的就是……图书馆！
难怪这么顺利，小向导的指引、李德恰到好处的犹豫和帮助、万众一心的配合。
这个混蛋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打开通往通往现实世界的门，而是打开图书馆的门！
远山镇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宏大的舞台剧，而舞台剧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说出那句台词。
践行禁忌，缄默隐秘。
不，甚至可以是任意一句台词，只要是从自己口中说出，能够指向图书馆的台词。
而自己提供的祷词，就是打开图书馆的钥匙！
又一个贼！
许命目光晕眩，隐约间仿佛已经看见命运的漩涡缓缓开始转动，即将将自己吞入其中。
许命心中蓦然恐慌起来，如果祂成功打开门，那自己作为‘帮凶’，绝对难辞其咎。
甚至于有很大可能，图书馆会直接斩断自己与它的联系，弃卒保帅！
不，不能慌，许命深吸一口气，缓缓冷静下来。
现在仪式还没结束，还有机会，甚至为了防止扭曲值变化巨大，还不能直接送死重开。
仪式卡在中间，学者的底牌就失去了原有的效果，只要现在除掉他这个引导者，就能破坏邪神的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