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老树
吴殊坚决地摇了摇头，毅然拒绝了身边几名亲卫的急切提议。
他早已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与那道观大门之间的距离近得触手可及，
仿佛只需一瞬，便能夺门而出，逃离这诡异之地。
然而，只要踏出道观，就安全了吗...
那地下老墓阴灵的能力究竟有多强、能够覆盖多广的范围，目前完全是未知的。
吴殊内心仔细盘算着，即使他强撑着身体，再次使用吴老爷子那根人骨，召来万千厉鬼相助。
但目前为止，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此一战无从下手。
想到此处，吴殊朝着那幽暗的虚空深深一揖，语气中带着几分敬畏与客气：
“前辈，我等误打误撞，惊扰了您的安宁，实属无意。”
“钱家老三在明知此地已经有墓地的情况下，在老墓地之上，叠建了新墓，实乃大不敬之举。”
“如今，我们已将他的衣冠冢毁去。不知，前辈您是否还有其他的交代？”
“......”
夜色愈发深沉，到了后半夜，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似的，一道道剐在吴殊一行人的脸上。
吴殊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半晌无人回答。
“什么声音...”吴殊敏锐地捕捉到，在阵阵寒风中，隐约还夹杂着其他的什么异响。
与此同时，地面之下，传再次来了一阵细微却令人心悸的颤动。
几名亲卫，显然也捕捉到了脚下的异常，纷纷低头向下看去。
就在此时，一阵苍老的声音骤然响起：
“不错，年轻人，倒是颇有几分道义与信守承诺的骨气。”
吴殊的心瞬间揪了起来：“这里还有别的人？”
那声音分明来自他的斜后方，但当吴殊转身望过去的时候，竟意外的什么也没有看到。
那是道观大院的一角，生着一棵孤零零的老枣木。
看起来至少有七八百年的历史了，树身十分粗壮。
这棵树似乎曾遭受过雷击的摧残，树干上留下了明显的火灼痕迹。
有一段树干甚至已经中空，里面布满了焦黑的痕迹。
奇怪的是，这样严重的雷击火灼，并没有摧毁它的生命。
恰恰相反的是，如今寒冬时分，它的树冠反倒一片森然，十分茂密。
就在此时，它的树干上响起了一阵细碎的声音，不少树皮簌簌坠落。
一个坑坑洼洼的巨大的树瘤，从距离地面约十米的地方向下游走。
最终，停在了大约距离地面三米的高度。
树瘤的表面，树瘤的表面突然开始剧烈扭曲，
宛如活物般涌动，树皮上布满了细如发丝的裂纹。
紧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树皮竟如同冬日初雪般纷纷扬扬地飘落，每一片都承载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氛围。
随着树皮不断地脱落，树瘤上的眼睛、口鼻逐渐清晰起来。
白玥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惊讶地感慨道：
“这...这老树上，竟然生出了一张人脸...”
一旁的亲卫首领，虽然行走江湖多年，但是眼见着老树上在瞬间长出了人脸，握刀的手也不禁有些颤抖。
他的声音明显的发紧，磕磕绊绊地说道：
“小山皆无正神为主，多是木石之精...”
“或者千岁老物，血食之鬼等等...”
“这些都是邪祟，不念为人作福，但能做祸。”
眼前的一幕虽然骇人，但是至少现在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知道对方的身份，和对方的位置，吴殊心里反而是逐渐安定下来。
他沉着地将手探向了腰后的那根人骨。
正当吴殊指尖轻轻摩挲着人骨，权衡着是否要出手时，
老枣树上的那张狰狞的人脸再次开了口：声音幽邃而沧桑：
“老夫一生，唯承诺二字重如泰山。”
“方才，本想着戏弄你们一番，待你们逃出这道观大门，便将你们洞穿，作为你们背信弃约的惩戒。”
“未曾想，你小子竟如此坚守信义，倒让老夫自愧以小人之心，枉度了君子胸襟。”
“洞穿？”听到这个词的一瞬间，吴殊顿时后背一凉。
未及他深究此词背后的恐怖含义，前方地面猛然间仿佛活了过来。
无数近两米高的锋利树根破土而出，排成左右两行，向远方蜿蜒，形成一条诡异的通道。
吴殊目光锐利，聚焦在最近的一根树根上。
那树根粗壮如腕，直指苍穹，其上密布着无数细小的分支，宛如狼牙交错，森然可怖。
他心中恍然，暗自嘀咕：“原来，从一开始便是这老枣树在暗中操控一切……”
“因为身处地下，收到了‘墓地’信息的干扰，先入为主的以为是老墓里的阴灵在控制着土地。”
“原来竟然是这老枣树，通过自己地下无数的根系，在控制着土地。”
一旁，亲卫的首领见到此状，不禁感慨道：
“以这样快的破土速度，完全超出了寻常人的防备。”
“刚才如果真的擅自逃离，只怕现在确实已经被‘洞穿’钉在地上了。”
“还好听了吴公子的，没有擅自妄动。”
正当众人屏息以待之时，老枣树那沙哑而阴森的声音再度响起：
“路，我帮你们标记出来了，你们怎么不向前走了？”
一名亲卫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既然不是阴灵，而是老树邪祟，要不我们...”
白玥听出了亲卫想要一搏的心思，立马出声阻拦道：
“不可轻敌！这老枣树绝非等闲之辈！不然以钱家的势力，大可以将老墓直接刨了。”
“何必费尽心思，在老墓之上叠加建了新墓，还被闹得又修建了红铜塔这样的镇物...”
“这老枣树的能力，只怕比傩面老爷和红烛娘娘也差不了多少！”
吴殊的想法，与白玥不谋而合。
此时，绝非与老枣树硬碰硬之时，前路漫漫，危机四伏，保存实力方为上策。
“跟上。”吴殊一边说着，一边沿着老枣树标注的路向前走去，一行人等紧随其后。
伴随着一声“呲啦”的声响，一名亲卫的袖子，被旁边树根上的尖刺割裂开来。
“这树根，竟然如此坚硬且锋利？这老枣树的道行，果然不容小觑。”
吴殊一边思索着，一边继续前行。
直到前方，再也没有树根的指引，方才顿住了脚步。
老枣树沙哑着嗓音说道：“就是这里了。我送你们下去。”
话音微微一顿，它叹息一口气后，继续说道：
“我与这墓主一家，羁绊颇深。此墓中长眠之人，乃是我挚友的亲人。”
“小伙子，只要你如约为它重新拾骨，老朽承你一个恩情。”
“以后，凡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尽快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