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太子生涯的第一把火
所有人都注意到，太子刘荣在离开魏其侯府邸时，脸上挂着笑容。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太子，之所以会满脸笑容的走出魏其侯府邸，是因为太子太傅窦婴说的那一句。
“想要让天子阻挠陈阿娇与胶东王联姻，就必须拿出足够的筹码……”
这句话，恰好提醒了刘荣。
……
“太尉。”
“丞相，太子召我二人前来所为何事？”
两日后，东宫大殿内。
与丞相陶青并排前行，朝着大殿内迈步进入，看着殿内，太子刘荣趴在桌案前埋头在竹简上写着什么，太尉周亚夫皱着眉头，终究是问出了心头的疑惑。
“自打前两日，太子登门去魏其侯府邸回来后，便一直待在东宫不问世事。”
“那一日……”
得到太子刘荣召唤，前来东宫的丞相陶青，一路上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陶青很清楚，太子从魏其侯府邸回来后，一直待在东宫伏案忙碌，肯定是有原因的。
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
“想知道，直接开口询问太子不就好了？”
“我们这些人早就被绑在一条船上，更何况又不是什么犯忌讳的事情，太子倒不至于不说……”
神色平静的说出此话，陶青的脚步，却快步朝着大殿内，桌案前，伏案忙碌的刘荣快步走去。
隐约听到两人之间的谈话，从桌案上抬起头来，站起身，走上前迎上两人，刘荣这才笑着说道：“那日我与你们分开之后，便被父皇传唤。”
“只是当时，我看的不太透彻，只是隐隐有了想法。”
“直到前两日去魏其侯府，太傅不经意说出的一句话。”
“——想要得到天子的帮助，就必须拿出足够的筹码交换。”
“也是那日，我才终于明白过来：只有帮助父皇获取更多的胜利，我才能赢得最终胜利……”
听着太子的话语，陶青脸上立刻流露出淡淡的笑容。
只是在听到太子说起筹码后，脸上的笑容便瞬间凝固，神色也有些僵硬起来。
思考半晌，想明白其中利害，陶青神色变得格外凝重。
太尉周亚夫显然也意识到，不过他只是疑惑的皱着眉头：“你能明白这个道理自然是好的，可你能做到吗？”
“天子用奉常的之位，换取封我为皇太子，以及堵住了皇祖母想让梁王叔更进一步的可能。”
“为此皇祖母自然是不愿意的，这个时候馆陶姑母主动抛过来的橄榄枝又被母亲拒绝，所以接下来局势就比较明朗了。”
刘荣笑着摇了摇头，却让陶青和周亚夫二人瞠目结舌的愣在原地。
“皇祖母，馆陶姑母，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挠天子拿走她们手中的权力。”
“父皇已经是天子，想要废掉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扶持太子。”
“我因为母亲的缘故，恶了馆陶姑母，那么馆陶姑母就会选择让另一个人成为太子。”
“至少以后，皇祖母和馆陶姑母都会支持的。”
“而我想要坐稳太子之位，就得想尽办法帮助父皇谋夺更多，从而带动自己赢得最终胜利。”
言罢，刘荣抬起头，面色凝重的看着丞相陶青和太尉周亚夫。
“这是一场非死即活的战争。”
“我目前已经有了头绪，你们要不替我把把关？”
被太子这般直勾勾的盯着，丞相陶青和太尉周亚夫下意识觉得：稳了，太子有进取之心！
等细细思考刘荣刚才的那番话，更是下意识瞪大眼睛，满满不可思议……
“推恩令！”
下意识一声高呼，惹得殿内原本平静的气氛瞬间高涨，纷纷瞪大眼睛看着刘荣手中。
刘荣手中举着竹简奏疏，上面写着简单的三个大字：推恩令。
便看到刘荣眯起眼睛看着眼前两位朝堂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便重新扬了扬手中的竹简奏疏，递了过去，任由两人认认真真翻阅。
而接过竹简奏疏，丞相陶青一遍认真的看着，一边极力压低声音，又难言震惊道：“这，这是太子想出来的？！！”
见到丞相陶青满脸震惊的模样，太尉周亚夫口干舌燥，缓缓点了下头，又微微摇了摇头。
“是。”
“匪夷所思。”
“至少在现如今的陛下看来，目前最重要的是处理七国之乱的余波，虽然除了楚国，其余六国尽归朝廷所有。”
“但是，依旧有数目庞大的诸侯王。”
“这些诸侯王的权力依旧和以前一样。”
“除了国中丞相和太子太傅由朝廷指派任命之外，其余大小官员都由诸侯王自己任免。”
“也就是说，人事权，税收权，军事权，政治权，都归诸侯王说了算，朝廷说了不算。”
“——太子提出的《推恩令》奏疏，一旦呈到陛下面前，那么诸侯王的权力，必然会……”
这一下，太尉周亚夫深吸口气，面上的震惊之色确实怎么都压不下去。
就连说话，都变得磕磕绊绊起来。
“推恩令，推恩令！”
“陛下怎么可能放过这次机会？！”
“即便天下诸侯王，更甚至馆陶公主和皇太后想阻拦……”
话说到一半，周亚夫陡然闭嘴，不再言语。
“是了……”
“太子提出的推恩令，会帮助天子收回诸侯王的这些权力，这样就能最大程度的削弱诸侯王……”
“天子将诸侯王的权力尽数收归朝廷，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么必然外戚势力就会下降……”
“如此一来……”
一瞬间，周亚夫原本就震惊的脸瞬间平静下来，嘴角挂起笑容。
天子权力大了，意味着以后的皇帝权力也会变大，那么跟随皇帝的下面臣子，权力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而太子提出了推恩令，当今天子启最大的儿子，就占据了优势，远远超过其他皇子……
“天子，肯定会同意的。”
“对于太子而言……”
“我们也会跟着……”
一时间，周亚夫眼睛发亮，精神大振。
在大殿里，刘荣看着眼前两位历史上的名人，自信中更多出了一份坚决。
——没有撤退可言。
在穿越过来的那一刻，就没有什么比皇位更加重要。
大汉时期列侯的权力实在太大，让后宫的女人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干政，要在政治层面上取得优势，制衡内外，得到天子信赖，才是重中之重。
从本质上来说，决定太子是否被废的，是天子启。
天子启是个心狠，刻薄寡恩的人，但是好在非常执拗。
如果天子启认准刘荣当太子，死前都会铺好路，至少会让刘荣顺顺利利登基，要是有人非要跟景帝死磕不让他选中的太子上位，景帝不介意一波带走，哪怕这人是他的母亲。
而刘荣，拿出推恩令，来换取天子启的政治信任，便是他作为太子生涯的第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