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看电影
卓少华怕冉玥等久,推开门,绕开车流,往人行道走去,上了人行道就开始跑,西装拍打着身体,高大的社会男性总是引人好奇,因而注目的人也不少,包括车流里的司机,然而卓少华毫不在意,没多大会儿人就消失在拐角。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冉玥撑着把透明的白伞,出现在电影院对面,市中心的大楼,一个身着蓝色衬衫的男孩醒目地挂在荧幕上,旁边有几个字——《牧归人》。
很快,她的视线被旁边的人吸引了——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挽着高大挺拔同样黑色西装的男人,极为登对,在人群中异常耀眼,男人好似察觉到她灼灼的目光,突然回头,四目相对。
她愣在原地,那张久违的脸出现在面前,周围车辆来来往往,她好像没听到任何声音,倒是她那颗坚硬的心有了一丝丝裂缝,砰的一声炸开,巨大的疼直冲脑门,眼泪挂在眼睑,要掉不掉的。
周言岑见状,心揪着疼,他忍着痛意狠心转身。
“冉玥!“
一道温和又急切的声音将她唤回来,她扭头,男人满头大汗,手里的纸袋子摇摇晃晃拍打着他的裤腿,她笑了下,抬头将眼尾的泪拭去:“少华哥,你来了啊!”。
眼里的笑倔强得像个刺猬,卓少华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同寻常,抬头顺着她刚才的视线看去,一个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还有他手臂处的那只娇小的胳膊,自然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他勉强笑了下,有些后悔今天和冉玥一起看电影,犹豫了一瞬,他开口:“要不,我们去看展?”他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
冉玥心下了然,她头暖意升腾,嘴边的笑意荡开,最后在脸颊留下小小的涟漪。
她笑道:“去啊,你不是上次就想约我看电影的吗,怎么临了了要改变主意呢!”
袋子里是樱桃毕罗,打开樱桃的果香扑来,冉玥忍不住伸手拿起一个:“你要吃吗?”
在前面排队买吃的周言岑扭头,就见冉玥伸手给卓少华喂东西,个子高的卓少华为了配合冉玥的身高,刻意低头,一个大个子往那里凑。
蓝色的衬衫白色的裤子,粉色的薄卫衣蓝色的阔腿裤,怎么都是一对大学小情侣,看着连周边的空气都有旖旎。
痛感直接窜上天灵盖,极致到麻的疼开始蔓延到眼睛、鼻子,酸涩之感一下子袭来,周言岑手上的青筋突起,强迫自己将头扭回去,身体倒是回去了只是思绪飘远了。
第二次见面,是在风云有茗,冉玥小舅妈三十五岁生日宴之时,父亲带他参加宴会,让他借机接近冉玥,他第二次见她是在喷泉边,她代替陆随安招待宾客,游刃有余,众人都在夸她,而她只是淡淡一笑。
他站在角落里,连站在她身旁都不敢,他冲父亲撒谎说认识她,实际上他连上去说句话都不曾,但冉玥却替他解了围,说他们确实认识,就是刚才太忙了没时间聊,顺势加了他微信。
一切都看起来那么水到渠成,只有他知道,她在保护他的自尊。
“言岑,你干嘛呢,伸手接着啊!”
温如许嗔怪,削瘦白洁的手柔弱无骨地轻拍了下周言岑的胳膊,周言岑回过神:“什么事,如许?”眼底的温情淡下去了又立马爬上。
“拿爆米花和可乐!”
她声音轻柔,不仔细听还是听不到,世家大族不喜于色被她运用得炉火纯青,撒娇扮弱被她拿捏得恰到好处。
人群中刚好有一个是那天若顿酒店的人,见状忍不住笑:“这不是那天那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吗,怎么到这儿装大头了?”
原本对温如许投以羡慕的柜台服务员,顿时对她鄙夷不已,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瞅着她。
她就像被剥光衣服一般,被人赤裸裸地盯着数落。
怕闹出事,影院经理立马出来转移视线:“电影就要开始,为避免错过精彩的情节,请各位影客尽快入座!”。
经理的声音从头顶的播放器里出来,原本围观的人稀稀拉拉地往播放厅去。
温如许眼泪说来就来,抓着周言岑在那处撒娇,冉玥进门的时候瞧见了,不过也只是瞧见,之后面无表情地绕过两人往放映厅里走,倒是卓少华路过的时候,冲他点了下头。
“姐姐好有兴致啊,有时间来看电影,不知道前几天有没有去看砚书?”
冉玥和卓少华还没进放映厅,就听见这句娇滴滴的话,冉玥嘴角微勾,停了下来,两人差点儿撞在一起,一直关注冉玥的周言岑自然看到了,眉头紧蹙。
不过也只是瞬间,立马变换脸色:“没有,她没有去。”声音由轻变重,似乎在说服他自己一般。
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异常响亮,如同坠地的水杯,玻璃渣划过冉玥的心脏,她低头喃喃:“原来这就是周言岑的爱啊!”
冉玥快步走进放映厅,他们的座位在前排,但是进来后卓少华跟后排角落的一对情侣换了,电影已经播放了部分,饶是动画处理得不错,冉玥都没有心思看,眼泪一个劲儿往外流。
她边哭边庆幸,前排的男人长得高,足够遮挡幕布反过来的光,将她的狼狈都吞噬进去,彼时,卓少华在吃还未吃完的樱桃毕罗,发出的滋滋声将她低声的抽噎盖过去。
冉玥还是有些羞耻,把头发撩拨下来遮住半张脸,然后靠在掌心里,眼睛只能看到前排的身子,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头如同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掉下去,她又自己仰起头。
时刻关注这边的另一头,周言岑将这一切尽收眼中,很想过去伸手帮冉玥托住,想法刚出来,就有另一双手替他做了这件事。
卓少华轻轻拿掉冉玥的手,将她的头小心翼翼地往肩上抚过去,然后将旁边的毛巾拿过来轻轻盖在冉玥身上,眼中满是心疼,轻声呢喃:“傻瓜!”。
同时又有些庆幸,好在他们离婚了。